卫清音聪慧，许多事情无需姬尘华教，她一看便会，宫中礼节规矩她亦是牢记的很。
“看来，再过几日我就可以回宫去了。”姬尘华放下茶盏，和卫清音讲，“离册封之日还有一月，卫小姐若还有什么……”
她顿了一顿，继续道：“还有什么想见之人、未做之事，尽快见、尽快做吧。”
卫清音一笑：“姑姑这么说，像是我快死了。”
“这种不吉利的话小姐进宫之后千万莫说。”姬尘华提醒她，“我说这些，也是为了小姐日后不要有遗憾。毕竟，一入宫门……”
她不再说下去，卫清音自然懂。
两人一时对视无言，姬尘华正欲同她告别，却听卫清音轻声道：“还是谢过姑姑提醒了。”
姬尘华便道：“小姐客气了。”
“的确客气了，毕竟，日后是一家人。”
听到卫清音的话，姬尘华难免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毕竟卫清音是卫沽行的嫡亲妹妹。他若要娶妻，卫清音理应知晓。
“昨夜，我在祖母房门外听到了哥哥对祖母说，想娶你为妻。”卫清音道出原委来，“姑姑猜，祖母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姬尘华沉默，娶姬氏女于卫家而言可能会丢失圣宠，卫老夫人想来是不乐意的……
“祖母同意了。”
姬尘华一愣，卫老夫人同意了？
“哥哥已近而立之年，却一直不肯娶妻，现下终于遇上如意之人，祖母开心的很。”卫清音缓缓讲，“况且……你在内廷当差多年，想来认识不少人，我进宫以后还得靠姑姑的人脉呢。”
姬尘华呼吸一滞，原来卫老夫人是如此打算的……
“姑姑提醒了我，我自然也要提醒姑姑一番。我哥哥、我祖母为了卫家兴荣可以牺牲我，姑姑嫁入卫家以后，便真以为是逃离了束缚吗？姑姑不过是从一个大一些的牢笼到了小一些的牢笼。”
卫清音一番话，姬尘华不是不明白，可她想为自己赌一把，赌卫沽行把她放在了心上。大不了到时候一纸休书，她便可长长久久的回南州去。
见姬尘华长时间不语，卫清音便知晓了她的打算，可她尚有一问：“其实，我一直疑惑，既然姑姑得皇后喜爱，为何不求皇后赦你归家去？”
闻此，姬尘华却笑了，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姬氏女被送入宫中，其实也无非是为了保住姬氏的荣华富贵。”
“我虽可得皇后之恩归家去，可家中父母早已亡故，谁能知晓族里的大长辈们下次想把我送给谁？”
“只有离宫嫁人，是我唯一的出路。即便是日后被休，再回南州去，对于他们来说，也失了可用之处。”
这回倒是卫清音无言了，良久，她才无奈道：“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境遇……如此想想，姑姑很是相信我哥哥，才肯用一辈子做赌注。可惜……我是连赌一把都不能行了……”
卫清音眼中尽是悲伤，姬尘华忍不住多嘴道：“卫小姐放心，皇后娘娘仁善，不会刁难后宫嫔妃。”
“我指的不是这个……”卫清音笑了，“我是害怕陛下。”
姬尘华不知为何想起了马车内楚王的玩笑话，便明白了卫清音何故害怕。
“陛下勤政爱民，是百姓称道的仁君，我想……你若不愿意，陛下不会逼你的。”
“姑姑如何能保证？”
姬尘华抿了抿唇，攥紧拳头，终于说出心中大胆想法：“如今除皇后外，后宫嫔妃皆为太后挑选的。然……太后一众党羽执掌大权，陛下册封小姐为妃是为了提携卫家，是为了在朝中壮大自己的势力，亦是为了平衡后宫势力。”
“所以，无论小姐在宫中如何，只要不惹怒太后，陛下皆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如此说，小姐可明白？”
卫清音眼里终于流露出一丝喜悦之色来，她正欲开口，却突然看见卫沽行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
姬尘华顺着卫清音目光回头，便瞧见了卫沽行眼中的冷意。
两两相望，卫沽行第一次那么希望姬尘华只是个平庸的女子。他，不喜她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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