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尘华到卫府时,恰好卫沽行离开了定金。
派来服侍她的卫府小丫鬟唤阿端,是个老实胆小的女孩,她并不机敏,也不太会看眼色,却让姬尘华感到舒心。
她最怕遇到那些溜须拍马之人,应付起来着实累。
阿端告诉姬尘华,卫尚书父母去世的早,府中长辈只有卫老夫人。
卫老夫人虽面相和善,言辞却透露出其人的苛刻严厉,姬尘华想着,卫沽行能变成那般谦谦君子也不是没道理的。
与卫老夫人寒暄过后,姬尘华终于见着了卫家小姐,卫清音。
卫清音与卫沽行长得很是相似,独具一格的清冷眉眼以及规规矩矩的微笑。
可同卫清音三天接触下来以后,姬尘华敏锐发现,这位卫家小姐根本不想入宫为妃。因为,她总是故意装笨,同一遍事情须得姬尘华反复几遍才勉强学个七分像。
来之前,姬尘华打听过,这位卫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她这几日教的东西,便是连刚入宫的小丫头都学得会,卫清音又怎么可能学不会?
姬尘华不免对她有些心生同情,可为了家族兴衰而牺牲一辈子的女子又何止卫清音一个?
为了卫家而牺牲自己的亲妹妹,难不成,是她高看那个清逸男子了……
这日清晨,姬尘华刚洗漱完,阿端便来告诉她,卫沽行回府了,想与她见一面。
“卫大人。”姬尘华向他行礼。
卫沽行因为连日奔波脸上有些疲倦,却依旧笑问她:“女史在卫府这几日可好?”
她答:“卫府上下井然有序,下官并无不妥。”
“那便好。”
卫沽行眉舒展开来,他的面容清雅冷峻,是定金都城有名的美男子。即便姬尘华身在宫中,也时常有所耳闻。
而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姬尘华便以与卫清音相约教习的时辰已到为借口想要离开。卫沽行自然也不会阻止:“清音便麻烦女史了。”
“此乃下官职责,卫大人不必客气。”
姬尘华言毕后,行礼退出房门。
又过了几日,花朝节便到了。
卫清音央着姬尘华同她出去踏青赏红,姬尘华想着六月卫小姐便要入宫去,便同意了。
郊外花色繁茂,春光尚好。女子们将剪好的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随风摇曳,恰似小蝶翩跹。
白白红红相间开,三三五五踏青来。此番景色,姬尘华已有十年未见过了。若能不回宫中,她便可以年年见着春暖花开了吧……
清风翻动着她身上的红衫白裙,窈窕之姿引来不少人侧头张望。姬尘华并不喜欢那些人的目光,便想回马车中去。
忽闻马蹄声来,人们纷纷看去。
“瞧,这不是楚王吗?他怀里那个孩童便是世子吧,真是可怜啊,这么小便没了娘。”
“人家可轮不着你来可怜,想给他当娘的女子多的是。”
“可不是说楚王克妻吗?”
“你看看楚王那面容,就算是克妻也是命中多桃花啊……啧啧……”
楚王容颜俊美,少年时期便是名冠定金的潇洒儿郎。嵌着金丝的荼白衣袍更是独特,衬的其人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人群一片的闲言碎语,姬尘华本想唤卫清音换个地方。未料,她刚侧头,便见卫清音的视线落在楚王身上。
姬尘华看得出来,卫清音的眼神之中,有爱慕之意……
姬尘华眉头一跳,这绝非好事。
楚王在她们身边收了马缰,看向卫清音:“卫家妹妹,你也在这啊。”
卫清音眼神一乱,但依旧矜持行礼:“清音见过楚王。”
“咦,这位小娘子好生眼熟,本王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楚王上下打量着姬尘华,毫不忌讳。
姬尘华行礼答:“下官前些日子,奉皇后之命,去殿下府上送过上元福灯。”
楚王若有所思一会恍然道:“啊,是你啊,月光衣。”
“正是下官。”姬尘华尴尬一笑,应他。而她身侧的卫清音眼中黯黯看着姬尘华,藏在衣袖中手微微拢成拳。
这时,楚王怀中的世子忽然伸出了手,抽走了姬尘华发髻上唯一戴着的珍珠发钗,拿在手中把玩。
青丝散下,姬尘华一时错愕,那呆愣的表情被楚王一收眼底,他唇角勾起,似乎这位女史在他面前总是碰上些状况。
姬尘华正踌躇着是说这发钗便赠与世子了,还是说请世子归还发钗……
此时,卫清音开口解围:“王妃生前最爱佩戴珍珠,世子想来一样对珍珠爱不释手,看来花姑姑得割爱了。”
楚王扫了一眼卫清音,眼中含有探究。
姬尘华刚要开口,却见楚王驾马离去,留下一句“明日赠你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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