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泽对木华黎追击蒙古纲的命令其实是很赞同的。
他在邢州主要面临的就是东平府及河南金军的威胁,在他心中金军远比宋军的威胁大,另外他身为汉人下意识地不愿对汉家正统逼迫过甚。
迅速组织好骑兵队列,史天泽策马扬鞭向金军撤退的方向追去,木华黎率领剩下的骑兵不紧不慢地在后边缀着。
在经过小山时,木华黎命令麾下骑兵齐大喊:“请沂王殿下速回淮南,这次我大蒙古就不追究了。”随即他哈哈一乐,挥鞭拍马扬长而去。
在山上的宋军众兵将听见这话自然面色不虞,许多人愤怒地怒骂出声,反而是被点到的赵与莒脸色没什么变化,输了就是输了,他自认不是个输不起的人。
反复确认了蒙古人确实是去追金军后,赵与莒吸取教训派探马远远地跟上,避免蒙古人故技重施,他下山派出几部兵马继续收拢溃兵,随即带领剩下的宋军回到军寨与杨妙真集合。
之后众将达成一致意见,拆除了营寨入驻海州城,海州城残余的李全部下面对大军到来,果断地投降献城,整个过程没再出什么岔子。
登上海州的城头,赵与莒摩挲着坚固地城墙,终于放下心来,宋军其余兵将也都如此,确定安全后各种战后救治伤员、统计战损、安抚民众等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
赵与莒在海州城头巡视了一下城防工作后就匆忙地回到了海州州衙,他滞留作战的这几天,史弥远每天都要从临安发给赵与莒两至三道命令退兵的金牌。
之前打起来的时候,信使不敢靠近,此时见战事已毕,最新的传令使便策马往海州而来。
赵与莒发现史弥远每次催促命令的遣词造句逐渐变的严厉,最开始还是写的担心安全望速归之类的委婉之词。
而此时他手中拿着最新的金牌上面的措辞已经十分严厉了,各种擅开边衅、逼反大将的罪名已经罗列在上,严令若还不撤军就要开始采取措施。
皱着眉头对手上的金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赵与莒确定史弥远应该是真的急了,正在他思索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李达来禀报说卞整、张林等人带着李全回来了。
赵与莒闻言连忙命李达前方带路,一路来到州衙正堂。
刚一进来,赵与莒就看见李全被浑身束缚着跪倒在地,他努力地向仰头站起但被两个忠义军士兵死死压着动弹不得,整个人脖子上青筋暴起,脸涨的通红,见到赵与莒走进来就要破口大骂,幸好旁边压着的士兵机灵,先一步用布堵上了他的嘴。
赵与莒淡淡地瞥了一眼李全也不在意,反而对另外一个同样被束缚全身跪倒在李全旁边的将领有更多关注,相比李全的激动,他很淡定见赵与莒望过来,还微微低了低头以示尊敬。
见到赵与莒询问的眼神,卞整连忙主动上前解释道:“殿下,此人乃是李全副将厉强,阵前反正本是功臣,但此人在追捕李全时公然违背殿下命令,多次用弓箭妄图射杀李全。”
说到这里,卞整恼怒地瞪了一眼厉强,心中不满此人之前非要击杀李全耽误自己立功,恨声继续道:“我多次提醒,他也不罢手,迫不得已先行擒下了他请殿下发落。”
赵与莒闻言也有点恼怒,自己之前可是答应了四娘子要留李全性命,这个厉强因私心公然违抗他的命令,确实该罚,但之前击溃李全时正是因为他的反正才能前后同时突破,造成李全大败,又是个有功的,新降之人最是敏感,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导致离心离德,真是难搞。
众人见赵与莒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也都知道这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罚,一时间州衙大堂陷入了沉默。
此时闻听李全被活捉押回的杨妙真,匆匆放下手上安置俘虏伤兵的工作带着身边的女亲兵直奔州衙而来,她先是略显激动的看了一眼安然无恙但情绪激动的李全,然后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时青小声的将经过给她讲了一遍。
她听完后也明白了赵与莒的难处,看着皱眉不语的赵与莒她心中一动,脸色变的严厉愤怒,看着厉强大喝道:
“厉副将,当年可是我阿兄将你从难民中救回来的,你反正朝廷心怀忠义我很欣慰,但你非要置我四娘子夫君于死地不成?”
她很聪明的没用朝廷法度那一套而是换了忠义军的那套规矩,厉强闻言对着杨妙真微微低头,面露惭愧道:
“我确实对不起四娘子你,也对不起杨大哥救命大恩,愿受责罚。”
杨妙真闻言大喝一声,“好!你不思我阿兄恩惠,非要杀我夫君是罪一;你反正重回朝廷,就算不劝说李全一同投降,却也不可非得赶尽杀绝,置沂王命令于不顾,这是罪二按忠义军规矩当斩!”
说罢身后女亲兵就要拔刀当场杀了,厉强闻言面色惨白,紧咬着嘴唇不语,杨妙真连忙使了个眼色给赵与莒,赵与莒心领神会,朗声道:
“且慢!四娘子,厉副将于朝廷有功,忠义军规矩再大也不可乱了法度。”
杨妙真闻言面色涨红,辩驳了赵与莒几句,赵与莒心道这四娘子演技也可以啊,不比我差。
配合着她的表演,赵与莒苦口婆心地不断劝说,最后杨妙真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愤愤道:“殿下若坚持如此,我四娘子不再过问此事就是!”随即冷漠着脸站在一旁不再吭声。
厉强见状心中深受感动,连忙叩头喊道:“蒙殿下看重,厉某却做出这等违背殿下命令之事,愿以死谢罪!”
赵与莒和颜悦色地连忙安慰了一番,最后在厉强的坚持下,打了二十军棍,功过相抵,等厉强被兵士拉下去行刑后,杨妙真冲着赵与莒俏皮地眨了眨眼间,随即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冷漠样子。
旁边跪着的李全见到二人之间的小互动,怒视着赵与莒和杨妙真眼神冒火,挣扎地更为剧烈,拼命地想要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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