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亲安全的撤出了狼窝。
身后却传来了小虎回家后看到我们到访的悲鸣。分不清它是什么样的感情宣泄,是无奈?是气愤?还是……
父亲了却了他的心愿。虽然解药送去迟了点,但好歹告诉那群救命恩狼,父亲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担心伤狼的病情,只可惜,天意弄狼,它没有等到我们。
日子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父亲和母亲还是继续操持着这个家,我还是照样玩着我的尿和泥巴。
其实,我最爱玩的游戏是过家家,只可惜,大人们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给我充当媳妇的角色。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的这个爱好可以实现了。你猜怎么着?
那是姐姐放假了。当然,并不是姐姐来跟我玩游戏,而是姐姐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她的一个同学张露。
张露是姐姐的同桌,家住在镇上,父亲就是给姐姐上课的老学究,也给我上过几节《三字经》的酒瓶底眼镜。
张露的母亲是个官家小姐。仗着外婆家财大气粗,张露从小就养尊处优,生得高挑身材,白皙皮肤,一双灵动的眼睛能摄人心魄。
学期放假,她瞒着父亲硬是要跟姐姐来家玩。
张露刚来家的时候,指着墙上挂着的各类猎物腊肉直惊讶,问这问那的。
当然,让她最惊讶的,还数看到黑不溜秋的我。我瞪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但看不出她是惊讶个啥,我一直以为她是看到我的帅样给惊呆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她惊讶是因为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黑的孩子。
我经常和她两过家家,张露当然就演媳妇,姐姐是最疼爱我的人,自愿演丫鬟,她还偷偷问我,要不要把张露娶回家当真媳妇?我当真了,当即就回复姐姐:
“姐,你看着办吧,你最了解我了。”
就这样,一个大小姐,硬生生地被一个野孩子领着到处撒野。一个假期过后,张露原本白皙的脸蛋也变得和姐姐一样——棕色。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新学期开学了,姐姐和张露要返回学堂,家里又剩下我这个留守儿童。
张露走后,我天天悠着父亲,让他找媒人去提亲,我要让张露做媳妇,
这可是个敏感话题。在那个年代,农村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生个带把的男孩是最金贵的,谁家要是没有个男孩就一直生,直到见把方休,因为要有人接香火。
那时候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农村的女孩数量远远超过男孩,姐姐妹妹永远多过哥哥弟弟。
男孩在五六岁的时候父母就可以定娃娃亲了。在1比2甚至是1比N的情况下,父母总是要挑个俊秀的女孩做未来的儿媳妇。
当时有个很热门的中介机构,就是媒婆。
一旦男孩父母选定未来儿媳妇的人选之后,就要带着烟、酒、糖、茶前往出名的媒婆家,请媒婆出面到女方家提亲。
女方家都急着将家里的闺女、胜男嫁出去,所有,只要有上门提亲的都几乎会答应,甭管什么门当户对了。
看我家隔壁的小强,才五岁,连尿和泥巴都不会玩,就已经有媳妇了。
当然,小强本人并不知道是咋回事的,只是每年大年初二都要随着父亲去未来岳母家拜年。
而像我这样十岁的男人,已经快是光棍,剩男了。
耐不住我这个剩男的软磨硬泡,父亲终于鼓起勇气,买了二斤女儿红和家里晒了两年的马鹿火腿,领着我跑了一趟十里地外的半老徐婆家,厚着脸皮告诉人家我看上了员外的外孙女张露,请月老童鞋帮我出面提亲。
媒婆认为我们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她指着我问父亲:
“这小孩是不是有病啊?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一个城里人,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土里吧唧的乡下小啊?”
“回去吧,这是不可能的事。至于女儿红和马鹿火腿嘛,都送来了,你们也不好意思拿回去,就留下吧,免得你们说我看不起人。”
哦,这个妖艳的媒婆,穿着一件及膝的侧襟红棉袄,一条黑色的棉裤下面套着一双三寸金莲,头上用猪油抹过的头发捎上扎着一朵红纸做的大红花,脸上和嘴唇上则印着劣质红纸的颜料,手里甩着一张发着馊味的红手帕。
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就是唱大戏的料,对了,还像极了农村给新建房屋驱除鬼神的神婆。
第一次被一个神婆塌邪(方言,意同侮辱)得没有任何尊严的父亲只好领着我回到了家,我同时也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有多么的不容易,要么门当户对,要么财大气粗,更重要的是,还得找对人。
可我真的很喜欢张露。小虎是不会回来了,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而我呢?童鞋们都知道我很固执,只要认定了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办到,即使砸锅卖铁,我也要把她娶到手。
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代,你还别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做的,只可惜,我们家压根就没有什么锅给我砸,即使把那几个祖传下来的乾隆年间的瓷器土碗砸了,也卖不成铁的。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