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之后往往伴随着头痛欲裂和间歇失忆,太过大的精力消耗让郑聪周日一天都在昏睡,酒精能够掰碎每一个长久建立起来的现实,看似很美好,可清醒之后,却仍要在痛苦中一点一点拾起散落的现实。郑聪想不起那晚之后的任何事情,只感觉苹果总是在他脑袋里来回的晃,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后遗症”,一个女孩子给他带来的后遗症。
周末过得很快,午休时间郑聪主动找到高飞和凭军一起吃饭,郑聪是真的心动了,他一直觉得生活就是一碗汤,再好的主材如果缺了精美的辅料,也断然熬制不出它的鲜美。他断定苹果就是他生活中所缺失的“辅料”。他想要再来一次放纵,然后这一次,他想要跟苹果的关系更近一步。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苹果的联系方式,也不认识胡莱,因此他得靠高飞和凭军的帮忙。
仨人来到了公司地下室的食堂,通风扇嗡嗡地转着,三人坐在门边的位置,时不时有人推门进来,带起飕飕凉风。郑聪率先说道:“你们礼拜天怎么过得,那天晚上我酒好像喝多了,在家里睡了一天。”
高飞听完,平板脸上浮出一阵鄙夷不屑的笑意。凭军看了一眼高飞,抢先说道:“我还好,喝的不多。”他眼珠一转,继续说道:“原来你是校园十佳歌手啊,难怪歌唱得这么好!”
“没有没有,小时候不懂事,就喜欢唱唱歌,也没想到居然就成了十佳歌手了。”郑聪低着头回答,这是他习惯的接受赞美的方式,儒派思想教导他在受人表扬时欣然接受是狂傲的表现,更别说让人看到他得意的笑容了。
可这在高飞眼里可不是虚怀若谷,学生时期他见的太多了,自然是非常的不满:“随便唱唱就这么厉害,真是太优秀了。”高飞继续说道:“你这么优秀,很多女孩子追你吧,那天我看你撩妹技术不错啊,没看出来啊。”
高飞阴阳怪气的言语让郑聪不悦,不过他还是在尽力回想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可脑海里浮现的只有些片段的画面,自己酒醒后在厕所撸管的事他倒是记忆犹新,想到这,负罪感侵袭而来。他礼貌地回应:“没有没有,我就是一个单身狗,哪懂什么撩妹技术,我那天是不是喝多了?”
“是啊,后面你吐了几次,然后就在KTV里睡着了。”凭军说道。
“你真是要好好谢谢凭军,是他把你扛回家的,问半天不说家在哪里,在马路边坐了不知道多久,下次再也不敢带你去喝酒了。”高飞说道。
“高飞也一起帮忙了。”凭军说道。
随着二人的描述,自己架着两人的肩膀,然后用颤抖的手在口袋里找钥匙的画面在郑聪的脑海里浮现,他有点难为情,连声感谢并表示抱歉。
“那你们后来怎么回去的?打车吗?”
“把你送回去后,我们几个又去吃了点夜宵。”凭军说道,他看了眼高飞坏笑了一下,“后来你是不是和雅丽?”
高飞故作镇定却难以掩饰他内心的一丝遗憾,他回答说:“没有没有,我就是送她回家而已。”
“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不像你啊!”
“那你呢,你后来呢,和燕燕怎么样了?”
“我和你一样啊,我就是送她回去了而已。”凭军回答的理直气壮,好似自己根本就没有抱有过非分之想一样。
令郑聪感到不舒服的是高飞和凭军莫名的自信,听二人谈话就好像燕燕和雅丽早已是自己垂手可得的东西一般,可那晚郑聪明明看到的是雅丽进门就挨着胡莱坐下,燕燕对凭军视若无物。他突然想到那天玩的那个叫吹牛的游戏,人类天生本就倾向于比较和被认同,社会扭曲的价值观更是无形中放大了这种天性,大多数的人会只得通过“吹牛”这种方式扭曲事实,直到它们变得可以承受,这三人都是如此。有句玩笑道“不吹牛会死。”仔细想想,或许不吹牛真的会死。
该是时候进入正题了,不论他们怎么样,郑聪只关心苹果的去向,他问说:“那后来苹果是不是和胡莱回去了?”他期望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苹果是谁?”高飞不解地问道。
“就是胡莱带过来那个女的。”凭军说道。
“哦哦,就是和你一组的那个啊。苹果是她的什么外号么?”高飞继续说道,“她很早就回去了。没有和胡莱一起。”
高飞看似不经意的回答让郑聪喜出望外,他想听到的就是这个。他继续在脑海里展开了顺水推舟式的分析,好让这个回答更加可信。最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苹果那天给自己的感觉就完全不像是那种女人。
“干嘛,你看上她了吗?”高飞突然问道,带着一丝坏笑。
“没有,别乱说。”郑聪低头回避着高飞的目光。
“没有?我看你那天晚上枕着人家的大腿睡得很香啊?哈哈”高飞说道,一旁的凭军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郑聪听到有点难以置信,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随后高飞又说到:“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既然看上人家了就去追啊,那天有没有要微信?”
“没有。”
“要我去找雅丽帮你问下嘛?”高飞说道。
“雅丽跟她又不认识,怎么可能知道,要问也得去问胡莱吧。”凭军说道。
“哼,你又知道?”高飞笑着说,似乎充满自信。
“哎,好了好了,你别在那儿瞎出主意了,她不适合郑聪的。”凭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对高飞说道。
可尽管如此,高飞却在郑聪的眼里读出了意思,二人眼神交汇过之后,高飞意味深长地笑了。
周一的下午总是慵懒的,各种会议占据着大家的时间,消耗着大家的精力,底层员工需要费尽心思去准备汇报内容,好让自己看起来全身心都投身在工作里,不断袭来的睡意提醒着平凡的上班族,他们的生活始终如湖水一般,平淡无奇才是常态,再大的涟漪也终将消散。一阵倦怠过后,郑聪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微信群里,群里有高飞和凭军,还有一个男的和三个女的,郑聪立刻便知道,这就是上周五的原班阵容,他立刻下意识地去寻找苹果,可除了雅丽用的是自己的照片当头像之外,燕燕和苹果都不是用自己的照片当头像,一时之间难以判断。他想到可以去看非朋友展示不多的朋友圈,可点开之后也只看到一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横线。
正在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时候的时候,群里另一个男性发了一条账单信息,郑聪这才意识到肆意的消遣和放纵并非无价,然而更令他吃惊的是价格,居然要600多,没想到乐迪的消费这么高,7个人竟然花了近5000块钱?他一度怀疑账是不是算错了,他的脑海里先是回忆起最开始凭军所说的话,看来胡莱果然是一个挥金如土的人,但他仔细看过后发现,支付人员里没有那3个女生。郑聪顿时明白了,男A女免,在这种场合,男人花钱享受男权主义带来的快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站在女人狩猎男人的角度看,在这种场合,男人又只是女人的工具,一个支付工具,一个倾吐负面情绪的垃圾桶,一个炫耀的资本,甚至一个满足肉欲的玩具。
在另一个只有高飞,凭军,胡莱三人的小群里,胡来已经在安排下个礼拜的“行程”了:“我听说H2酒吧再过几天推年底活动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一下。”H2酒吧是当地最知名的酒吧之一,是富二代的聚集地,门口经常停放着百万级别的豪车,光是散座的最低消费的标准就要1万元以上。显然这个门槛已经不是高飞和凭军能够触及的了,贫富差距顿时高下立判,高飞和凭军只能以沉默应对。多年来,高飞和凭军为了维系住和胡莱的所谓“朋友”关系,已经不知道“投资”了多少钱,在不为人知的背后,他们透支着信用卡,与胡莱一起参加着这所谓上流社会的活动,各自享乐的同时,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想让胡莱给他们带来更多地金钱和美女,还有那种社会地位。
可这么久了,胡来似乎除了无休无止地让他们参加所谓的“活动”外,什么都没有给到他们。这么久以来,凭军已经心生退意,可悲的是,凭军发觉的时候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而高飞却不想倒在黎明的曙光前,他知道,出身平寒而又没有一技之长的自己除了紧紧抓住胡莱这一根救命稻草外,想要跻身上流社会根本别无他法。为此,他不惜堵上自己未来全部的希望,用仅有的3000元的工资陪胡莱彻夜笙箫,不成功便成仁,他已经投入了那么多,又怎能说服自己做回那个奔波挣扎的芸芸众生呢?他要如蚊虫般赖着胡莱,直到他子承父业的那天,直到他取得他应有的回报。
见自己没人搭理,胡莱又说了一句:“可以再多叫点男的,到时候每个人可以A少点。下次我再叫几个女的过来。”
郑聪内心挣扎之下终于通过打听加上了苹果的微信,虽然苹果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但他们一直没有聊过天。郑聪只是一天好几次地翻看苹果朋友圈的动态,他是真的喜欢上苹果了。但郑聪是个自卑的人,内心有许多做人的准则,它们刹住了他对苹果的欲望。当他用手指一次又一次放大苹果的照片时,他便已经进入了她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没人指责郑聪想入非非,他渐渐爱上了这个城市的黑夜。
哎,这些KTV里的年轻人啊,正在虚度一生中最灿烂的年华、一夜中最美好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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