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目的

“你有更好的资源？”得知内幕的戴总，内心仍然充满疑虑，他不知道接下来，夏之寒还会告诉他什么令他瞠目结舌的事情，但混迹商场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纵使你再讨厌一个人，只要他能给你带来收益，那么他就是你的“朋友”。

“正如我之前跟您说的，我在平台上结识了很多共建人，他们有的是企业主，有的是公司高管，也有不少是富二代，我自己有小心维护，他们都可以算是我的‘合伙人’，信的过我这是自然的。当然，我知道您最大的顾虑是什么，我可以跟您承诺如果您那边退出了，到我这里来筹的话，手续费一定比筹吧低很多。”夏之寒回答道。

戴总继续说道：“可是，我和筹吧有协议。”

“这我知道，但筹吧的协议都有对赌的，如果项目没有筹到约定金额，那么会做失败处理，原路退回所有的投资款。当然失败的项目，筹吧就不会再收手续费了。”夏之寒对于筹吧合作模式的了解要远远超过戴总，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现在咱们的项目实际打款了多少钱，您也不必马上给我答复，我能保证给您至少筹到500万，费用您考虑好了我们再谈，一定比筹吧低。”

“之前你们为哪个项目众筹过？”戴总好奇地问道。

“我们筹过好几个项目。”夏之寒的回答含糊其辞。

“好的，我有数了，我考虑下再给你答复，非常谢谢你，能跟你有这么一次谈话我很开心。”戴总说道。

“我也是，那您早点休息吧，我等您的答复。”夏之寒回复道。

谈话虽然看似和谐，却没有拿到令戴总满意的结果，据白熊说现在项目已经打款200万，离1000万的目标还差800万，可戴总知道夏之寒在群里这么一搞，势必会影响群里其余共建人打款的积极性，而且如果夏之寒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群里好多占着名额的共建人，实际上都是“她的人”，没有她的“允许”是绝对不会打款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戴总思来想去，自己不能成为那个砧板上的肉，眼下唯有主动出击，主动去激起矛盾才有改变局面的可能。于是他把白熊和夏之寒的聊天记录发给了马克，并留言问责，他要让筹吧赔偿他的损失，进而再去跟夏之寒谈价。

收到留言后，马克表明态度自己会严肃处理。第二天一早，他把白熊叫到了小会议室里，将手机扔在桌上耷拉着脸说道：“说说吧，怎么回事？”白熊知道事情不妙，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仔细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正是自己跟夏之寒的聊天记录。他下意识地想要翻动手机去看发这张照片的人，可鸡贼的马克立即阻止了他，夺过手机说道：“不该看的别看，好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情。”

“没有马总，我不是那个意思。”被夺过手机的白熊赶紧摇头解释，他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马总您听我解释，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您知道，秦皇岛海产基地这个项目标的大，金额高，是公司突破领域创新的重要标杆项目，虽然有噱头好宣传，但是实际筹款上我们碰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项目方他自己没有多少流量，根本做不到这么高的实筹。”白熊继续说着，“而且今年又是老项目集中退出的节点，很多共建人项目都陆续暴雷了，他们打钱的欲望早就不像从前了，实筹率在不断下滑。我不这么做实在是没有办法完成这个项目的指标啊。加上前期我们砸了那么多广告费，宣传费，我也不想这些钱就这么打水漂，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啊。”

“你这么说，是不满我给项目定的指标咯？没有实筹，哪来的服务费，没有服务费，哪来的钱给你们发工资，发提成。你做了这么久了，这么点道理还要我再跟你说一遍嘛？”马克突然厉声呵斥白熊，他不许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质疑他。但马克的内心却不感到愤怒，反而是一种悬心落地的快乐。职场就是这样尔虞我诈，一切都需要谨言慎行，这事发生之前，马克也愁上面怪罪，不好交代，可现在，证据凿凿，上头怪罪下来，他只需要把责任全推到白熊身上就行了。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熊，按捺住内心的窃喜，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你不应该去碰公司的红线，你忘了我们的身份了么，我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怎么可以和共建人说项目，还好现在只是传到了我这里，要是给平台其他共建人看到了，那他们会怎么说？我们还有公平可言吗？‘客户第一’谁还相信？做事要考虑后果，我教过你多少回了。”马克不给白熊辩驳的机会，继续说道：“行了，你先出去吧，等会儿我再找你。”白熊只得低头离开马克的办公室，掩门时他听到马克在给CEO打电话，他知道这通电话将会决定他的命运……

中午白熊和雪松一起吃饭，他没有和雪松说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劲地在骂夏之寒，怎么难听怎么讲，把所有的陈年旧账都说了个遍。雪松虽然感到很诧异，但耿直的他这时候反倒可怜起了夏之寒，说她其实也是被平台所伤，是被现实逼出了刺。雪松的回应让白熊无言以对，原本他以为受尽夏之寒刁难的雪松会是跟他同仇敌忾的那个人，但他万没想到，自己这是自讨没趣，他苦笑着，放下手里的碗筷说道：“等她在背后搞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下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雪松如之前沟通好的，在群里播报了昨天的众筹进度，这是筹吧头一回这么做，自然会被人拿作比较，雪松也是实在人，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仍然还在以自己的方式为项目考虑，为公司考虑，尽管他只是那个最底层的人。群里的共建人看到这个播报表现得很平淡，没人理会，似乎昨天的余波还没有过去。今天一整天都只有几万的可怜进账。可雪松此举却再次被夏之寒抓住，她又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雪松：“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诱导共建人打款了可以吗？我的问题你们解决了吗？如果要公布请你公开透明，直接发后台截图。不要弄虚作假，放着项目的问题不管，专门想这些投机倒把的事情！”随后群里夏之寒的人开始附和，可怜的雪松再次成为众矢之的，面对夏之寒不讲道理的职责时，筹吧的人从来没有出面帮过他，一直都是这样。雪松对同事危急时刻明哲保身的行为也早已习惯，此刻他也不求有人能站出来帮他说话，乖乖息声只求夏之寒不要再对他依依不饶。

生活不易，另一面，白熊则等来了马克对他的“审判”，是最严厉的那种，他收到的处理结果是开除。可白熊不像雪松，遇事只会一味隐忍，雪松脸皮薄，可脸皮对于白熊而言，是随时可以撕下来扔在地上的东西，甚至还可以再踹两脚，扬长而去，不削一顾。白熊知道现在能帮他说情的只有夏之寒，既然大家都是互相利用，那么他就要最大程度的利用夏之寒，他毫不犹豫，马上找到了夏之寒：“夏姐，我跟您的聊天记录，您没发给别人吧？”

“没有，怎么了？”夏之寒回答的理直气壮。

白熊知道夏之寒不会轻易承认，继续说道：“不知道谁给马克发了我们聊天记录的截图，他现在知道了是我找你参加的项目了。”

截图是实打实的证据，不像传闻和猜测，夏之寒自知抵赖不掉，于是开始搪塞：“马克处罚你了？”

“是的，他把我开除了。”白熊委屈地说道。

“为什么？你有什么错？筹吧的人脑子都进水了吗？”夏之寒说道，文字里夹带着愤怒。

“公司有规定作为第三方平台除了答疑之外是不能主动跟共建人推介项目的，因为我们是BD，身份特殊，我们知道最多项目的事情，可以说的，不可以说的我们都知道，公司说我这样的行为触犯了公司的‘红线’。”

“呵呵，也真是搞笑，你们这种事情做得还少吗？一个个都是管理学鬼才，如果这个违反公司规定的话，那你们干脆也不要拉什么群了，全体避嫌嘛！”

“夏姐，后面我可能不能再帮您看项目了，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容忍和信任！”白熊见状，故作可怜，他知道以夏之寒的脾气，一定会去找马克，自己这回是做对了。

“白熊，你先别着急，有姐在，不会让你离职的。”夏之寒又岂会不知道白熊来找她的目的，只是她的脾气直来直往，最见不得别人不守信用。原本白熊对夏之寒这句话的理解是，她会私底下找马克的领导告马克的状，因为她的影响力，筹吧的CEO都要敬他三分。可出人意料的是，她非但没这么做，反而直接在项目的共建群里艾特了马克，说道：“马总，白熊是个好员工，请你不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开除他，谢谢！”

白熊的心这下彻底凉了，他没想到夏之寒这么没有常识，这样的行为只会适得其反。她的举动无异于告诉所有共建人，自己和夏之寒私底下有联系，筹吧和夏之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同时，他也明白了，夏之寒这个人只是喜欢享受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感觉，她只是为自己出头，而不是为了帮助任何人。不论如何，夏之寒的发言，反而让他的离职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白熊害怕，惊恐，他赶紧辩解：“夏女士，您好，我是因为个人原因离职，跟我的领导没有关系，他们没有什么亏待我的地方。”

夏之寒没有理会白熊，继续在群里说道：“马总，如果贵公司是因为我的原因革职白熊，那么我觉得贵公司这样的做法十分欠妥，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关注项目本身，我只是履行我质疑的权利和言论自由的权利，我这么做也是希望倒闭公司越做越好。筹吧是一个开放的平台，如果你把这定义为一场事故，一场因为工作不当导致的事故，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清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我再说一次白熊是个好员工！”

戴总就看看不说话，他在心里默默嘲笑夏之寒的无知，仿佛跳梁小丑一般。这唱对角戏太精彩，以至于此刻他好像把要筹钱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等待着筹吧的处理结果。马克跟白熊不同，他不直接接触业务，业务上他只对公司员工的业绩负责，所以在他的印象中，夏之寒就是一个风评不好，又难缠又难搞的共建人而已，从没跟夏之寒接触过。被点名的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在群里列举了了白熊的“罪状”，这是他第一次发言，同样震惊四座：“共建人夏女士您好，白熊作为筹吧的业务BD，私自向共建人推荐项目，这是我们公司明令禁止的，他的行为已经触碰了公司的红线，经过公司商讨决定，予以他开除处分。”

马克的行为在夏之寒看来无疑是一种正面挑衅，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个，她也丝毫不给马克面子，在群里直接回击：“从前在群里从来没见马总您说过话，一出口就这么大的官威啊！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道理，既然如此，你让你手下的人都别发朋友圈，都别拉共建人啊！你们放着那些吃白饭的，天天就知道敷衍共建人，不解决问题而且还想歪主意骗共建人打钱的人不去处理，反而顾此失彼，让这么好的员工背锅，您可真是名有眼力见的好领导啊。回头我倒是要跟你们的CEO好好说说，你们是怎么做服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