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中用的东西,”管氏坐在椅子上,怒拍了案几,满脸的愁容,“好容易在靖安侯府安插了咱们的眼线,没成想这蠢货竟这样就要死了。”
靳妈妈揉了揉管氏的手,“夫人不必动怒,虽没了柳氏,可柳氏后头还有两位小的。”
听了这话,管氏面上的愁容顿舒展了些,随后她双眼一抬,心中起了鬼点子,便一个劲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后,她又阴沉了脸,忆起了往事,“好容易布了这么大的一局棋,没成想竟半途而废了,柳氏这个不中用的东西虽助我得了瑞哥儿,可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远远不够。”
当初,管氏得知靖安侯府在张罗着纳妾,便寻到了柳氏这一户人家,瞧上了现如今的柳小娘。柳家的主君主母受了银子的诱惑,自然不会因一个庶女而放过这一片富贵,就亲自上了靖安侯府的门,说要将自己的女儿给靖安侯为妾。
后来又得知,柳氏心中已有心爱之人,管氏便派人去追杀,这次则又花了四千两银子,只为让柳家的主君和主母日日在柳氏面前劝,就说元家已经认定了柳氏,如果不从,柳氏心中的那位郎君便会顷刻间丧命。
柳小娘为了梁郎的性命,也就咬咬牙答应了,可谁知在自己答应的当晚,梁郎的衣物就沾满了血出现在自己闺房门口,那是一件柳小娘亲手绣的衣裳。
自己的心上人死了,再加上嫡出姐姐的讥讽,柳小娘的心自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只也想了结自己,随着梁郎一同去了。
偏巧在入靖安侯府的前一夜,她在大相国寺为梁郎诵经祈祷,拜别这悲苦人世的时候,碰见了管氏。
管氏做出一副可怜柳小娘的样子,假意擦拭着泪水,惋惜道:“天下恩爱之人竟无法厮守一生,多么苦呀。”
柳小娘微微一愣,随后苦笑道:“很快我就可以去和我的梁郎见面了。”说罢,她就从袖间拿出一瓶鹤顶红,只要将其饮下就再不受这世间的苦楚,也许还能在泉下某处与自己的梁郎相会。
棋局都已经下到这一步了,管氏哪里舍得看自己精心养着的棋子就这么废弃在自己面前,便上前扬了柳小娘握在手中的毒。
“无用,”管氏狠狠地盯着柳小娘的眼,“心上人死了你不是想着替他报仇,反而想了结自己逃避这事,你的郎君在地下得知此事该有多伤心,多瞧不起你!”
柳小娘又苦笑了几声,“我只是家中的一位庶女,手上无权无势,怎么斗如何斗?我……不过就是蝼蚁一只罢了。”
柳小娘也曾有过要给自己梁郎报仇的这一念想,可是她到底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哪里斗得过一个侯爷。
管氏给了柳小娘一个巴掌,随后道:“如果我说我能帮你,你愿不愿意跟随与我?”
柳小娘微微一愣,她瞧向面前供奉着的佛像,良久以后柳小娘心中一硬,跪下说道:“夫人若是能助我报仇,我必一应都听从夫人的!”
进了靖安侯府后,管氏命柳小娘伺机靠近祁家四房,因为四房当时刚诞下了祁瑞,管氏自己不能生育,她就眼红别人能有自己的孩子,便想除了四房好让祁瑞过继到自己名下,成自己的儿子。
这一件事到如今也是成功了,可管氏的野心哪里只这一点,她还有许多事情未做,现如今她养在靖安侯府的柳小娘一死,她的手就再也伸不进靖安侯府。
“不日后就是燕二姑娘和太子大婚的日子了吧?”管氏说完,阴险地笑了起来。
屋外传进几声乌鸦的鸣叫,叫人心生厌恶。
……
“主君被柳小娘伤了,快去宫中叫位太医来!”
刘三家的这一喊,整个靖安侯府都乱了。
老夫人原已经歇下,听了常妈妈来报心中牵挂自己儿子,便略微梳妆就赶了过来。
元夫人和元涑也已到晗熙院,除此以外还有安小娘、其余三位姑娘及三位哥儿。
柳小娘被刘三家的揪了出来,现如今她正满面春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得意事。
她瞧着元府上下的人,而后指着众人大笑道:“侯府,不过就是拿着别人性命要挟人的肮脏地方,你们一个个全都不得好死,就等着遭报应吧!
“你们必会遭报应,全去地下给我的梁郎赎罪,入不了轮回做不了人只能做梁郎脚下的贱奴,让你们也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柳小娘生的两位孩子瞧着自己小娘如此疯癫,急着行至柳小娘身边跪在她的面前。
元姝将柳小娘抱在怀中抚着背,随后双眼噙着泪道:“小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害你?”
柳小娘大笑了几声,随后朝着自己女儿的肩上咬去,等元姝吃了痛不再抱着自己,柳小娘又朝着元姝脸上啐了几口。
“滚!你个庶出的贱种,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也不配做我的女儿!”随后又盯着长佑道:“你也是个元家的贱种,当初若非我情不得已,才不会生下你们这两个东西!”
柳小娘自知自己已经不行了,如今说得这话,无非就是要护住自己这两个孩子。
虽说她心中恨着元家,恨着整个靖安侯府,可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又是自己十月怀胎踏着鬼门关生诞下的,母子之情也是深切的。
老夫人先是去瞧了元陆亭的伤,现如今听到柳小娘的这一席话,心中的怒气无疑是加重了,便吩咐身边的常妈妈道:“杖责八十,之后不论死活直接发还给母家,若是死了也不许风光下葬。”
八十杖那是必死无疑的,怎会还有幸活着?
元姝急忙跪到老夫人面前求情道:“小娘今日是犯了重错,可还请祖母开开恩,饶了小娘这一命吧!”
可任由元姝再如何求情,老夫人也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只叫人将众位姑娘和哥儿带回各自的屋子,随后就让候着的小厮开始行刑。
柳小娘挨了几板子后终于是受不住疼,她的惨叫声环绕着整个侯府。
打满八十板子,柳小娘身上早已是皮开肉绽,人也咽了气。
宫中传来的太医替元陆亭包扎了伤口,索性是所伤不重,未曾有什么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是。
家里的小厮原本想将柳小娘发还给母家,可查了多时也未曾寻到当初的柳家,就只得寻了一处乱葬岗将其扔了。等人都走了,山间的饿狼嗅着血腥味寻来,随后拖着柳小娘进了茫茫黑夜中,就再也寻不见踪影了。
众人散去,家中仆从清洗了整个晗熙院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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