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个黏腻的声音在韩志清耳边响起。
韩志清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跌倒在地,好在把住了门上铜环才堪堪立住身子。
“呵呵呵官人好有趣呢。”一个女人拿着扇子掩在面上,轻轻笑了起来。
韩志清此时已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他向着女子磕磕巴巴地说:“这里可是…小倌馆,我来…找男人。”
“那官人可是来对地方了,来,随我进来。”女子掐着兰花指搭在韩志清腕子上,“官人看我可好,是否合了眼缘?”
那女子一边将韩志清拉入院子一边掩面娇声说着。
“我…我要男人!”韩志清挣开女子的手,喘着粗气大声说到。
“欸?我不就是男子?”那“女子”放下手上的团扇,笑着对韩志清说到,“官人,奴婢叫娇儿,是货真价实的男子。”
直到面前人放下扇子,韩志清才在这人身上看出了不寻常。虽说这人浓妆艳抹,也做了女子装束打扮,但脸宽肩宽,手掌厚实粗大,声音也略哑,确实不是个女子。
“你你你…”韩志清无语而对。
“我怎样?官人,娇儿吹拉弹唱样样都会,你我移步屋中,让娇儿给您弹奏几曲可好?”自称娇儿的男子向前一步,打算委身偎进韩志清怀中。
韩志清吓坏了,连连退后:“我我…我要…真正的男人,不要…不要你这样的!”
娇儿一听立目而对:“什么真正的男人,假正的男人,我还不稀罕你呢,带个破帘子挡脸,怕是长得面目可憎不敢露脸吧,我还不伺候呢。”
说着,娇儿气愤地跺了一下脚,转身上了二楼。
“哈哈,娇儿脾气骄纵,官人莫与他计较。”
韩志清还没缓过神,就听得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由院子深处传来,话音还未落便看见一个圆肥的老鸨子捏着手绢一步三晃地走过来。
“我刚刚在那边都看着呢,娇儿不懂事,我替他给官人陪个不是。”老鸨子眼睛笑成一条缝,“官人喜欢不着女装的男子?有有有,我这就给官人去请,您先到屋中稍等片刻,我让人给您倒茶。”
韩志清随着老鸨子的殷勤招呼坐在了一间房中,房中云床暖玉,香烟缭绕,靡靡之风扑面而来。
不多时,一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进了屋来,少年身着冰蓝色交领儒士衫,上锈雅致修竹,腰间系着一块白色暖玉,与发间的羊脂玉簪交相辉映。
少年唇红齿白,有一双杏核眼,笑得时候很是好看,像盛着星辉。
“这是我们离忧轩的头牌,官人可还满意?”老鸨子献宝一样向韩志清介绍。
不满意。韩志清只瞥了一眼少年就偏开目光,他想要那种清雅豁达,聪明睿智,笑得云淡风轻,嗔得明丽动人,识得人间烟火,又时刻超凡脱俗的男子。
老鸨子皱起眉头,看了看韩志清手上带着的成色不俗的扳指,才又对屋外说了声:“你们都进来吧,让官人看看,哪个合眼缘。
话音一落,几个年轻的少年依次走近屋中,着白穿蓝,各有风情。
“官人这回您再看看,我们离忧轩的红牌可都在这里了。”
韩志清忍耐着将所有人看了一遍,半晌才指了一个修眉星目的少年:“就…就他吧。”
老鸨子舒了口气,笑吟吟地带走了其他少年,只留了韩志清指的那个少年:“红竹可要好好侍候官人,侍候好了妈妈有赏。”
“知道了妈妈。”少年微笑着应承。
屋门被关上,只剩韩志清和少年。
少年端了桌上的酒,近身来给韩志清倒酒。
“不…不必麻烦,小兄弟,不用麻烦了。”韩志清紧张得舌头打了结,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咯咯咯,”少年掩袖轻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客官叫我小兄弟。”
“那…叫什么?”韩志清傻傻去问。
“叫宝贝啊,还有叫…”少年越走越近,一头扎进韩志清怀中,“还有叫心肝的。”
韩志清像被摸了屁股的老虎,将怀中的少年推在地上,一下子蹦了起来。
犹是如此,他还未心安,仓惶地左右张望后,将花瓶中插着的鸡毛掸子一把抽出,紧紧握住置于胸前,以此护卫自己。
少年扶着腰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恼怒地说到:“你到底是要干什么!”随即大声嚷嚷起来,“妈妈,妈妈,你快进来看看!”
一刻钟之后,已经被掀了帷帽的韩志清被扔到了后院,老鸨子领着两个护院凶神恶煞地站在他面前。
“自打进了院我就看你奇怪,挑三拣四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好,你是爷你最大,我们有职业素养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倒伤了我的人,砸了我的场子!今天咱们这笔账就要好好算算了!”
“我…赔钱。”韩志清艰难地起身,去掏自己的钱袋子,却无奈地发现他的银票都给了第一家妓院的嬷嬷,现在兜中竟是空空如也。
“掏钱啊,磨蹭什么呢?”老鸨子厉声叱到。
“我…现在没有,等明日我再送来可好?”韩志清与面前几人打着商量。
“哈哈哈哈,逛窑子还能赊账,今个儿我可是第一次听说,不行!”老鸨子瞬间收住笑,看着战战兢兢地韩志清吓唬道,“乡巴佬,你知不知道在在我们都城这地界,逛了窑子睡了人不给钱是要游大街的!去,给我搜,搜不出银子,就把他拉到大街上游街,逛窑子还带面纱,怕丢人吧,我今天就让你好好丢丢人!”
还未等几个护院上前,韩志清便梗着脖子道:“我没睡人!就推了他一下。”
“你没睡人?进了屋子你说没睡就没睡啊,红竹,他睡了你没有?”老鸨子拉长调子问道。
站在几人身后的少年正在嗑瓜子,他吐了一个瓜子皮笑着说到:“睡了,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睡了几遍,我现在腰还疼咧。”
彼时剑眉星目的少年此时正噙着最顽劣轻浮的笑,浪荡的语言顺口就能说出,气得韩志清浑身直抖,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鸨子上前撸下韩志清的扳指,对着烛光看了一会才道:“要想不游街也行,写个欠款的字据,然后画上押,我现在就派人跟着你去家中,拿了钱我们就算两清了。”
浮生一梦醉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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