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站在御书房的窗户前,窗外的落日已经只剩下天边的半抹残阳,照得天空血红一片,殿内却已经没有多少的日光,掌灯的宫女还未曾敢进来点灯。
自从午日之后,陛下就一个人待在御书房里面,任何人都不让进去。
皇宫里面兵荒马乱,据说是慧贵妃调动了皇帝的虎贲军,奔走在各个宫殿之间,杀声冲天,宫外求见的大臣跪了已经有好几个时辰,皇帝愣是一点接见的意思都没有。
更有甚者,据说那慧贵妃去的是皇后和妙妃的宫中,那皇后的父亲、当朝丞相领着一众大臣在白玉阶处,扬言若是陛下执意包庇慧贵妃,就要一头撞死在大殿的柱子前,而那妙妃的父亲、吏部尚书大人已经好几次急晕在了殿前,太医救醒了几次,依旧是坚守在原地不愿意离开。
常德领着周玉勋站在御书房门外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此刻进去便是杀头的大罪。
可是整座皇宫已经是鸡犬不宁,眼看着太阳已经落山了,这外面的大臣们依旧是不依不饶。
长叹了一声,常德为难的转过身去看着一脸凌然的周将军,他那银白色的铠甲上面,点点新鲜的血迹若隐若现,叫人胆寒。
“周将军,陛下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周玉勋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胆战心惊的常德,知道圣命难违,双手捧着那枚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玉佩,“嘭”的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喊道:“微臣周玉勋,奉贵妃娘娘之名,逆贼已经已惩,前来复命!”
“我的周将军呀,您这是在说些什么啊!”
常德急的直跺脚,这周将军,就算陛下宠爱他,可不能这么的口无遮拦呀,什么复命?什么逆贼,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啊!这不是明目张胆往陛下的头上扣屎盆子吗?
周玉勋全然不顾,像是从来都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一味的举着玉佩,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微臣周玉勋,奉贵妃娘娘之名,逆贼已经已惩,前来复命!”
“周将军!”
“微臣周玉勋,奉贵妃娘娘之名,逆贼已经已惩,前来复命!”
常德见求周玉勋没有用,愣是在这深秋急出了一身的汗,索性也“扑通”一声跪下,在周玉勋一旁对着御书房的大门嗑起头。
眼下算是刀已经悬在头顶上了,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就在常德已经感觉自己眼冒金星的时候,那厚重的大门后面缓缓的传来两个字:“进来。”
常德有一瞬间的失神,倒是周玉勋,直直的站起身来,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捧着玉佩,大步流星的往御书房里面走去。
常德急匆匆地扶好自己已经歪斜的帽子,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年轻的帝王负手独自站在窗户的后面,落寞的背影长长的拉在地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年仅二十七岁的他,双鬓已经爬上了白发,此刻显得更加的沧桑,彷佛是一个已经迟暮的老者。
听见了来人进来的声音,他也是动也没动,依旧保持着眺望的姿势。
周玉勋上前一步跪倒在帝王的脚边,常德也连连跪下。
周玉勋将手上的玉佩高举到李穆的身侧,一字一句道:“陛下,慧贵妃已经奉陛下之命,将扰乱后宫,毒害皇子的罪人就地正法了,太后娘娘受了惊,正在寿康宫静养,贵妃娘娘特命微臣前来复命!”
李穆缓缓的转过头来,目光慢慢的落在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这样简单的动作,却是耗费了一生那般漫长。
“太后……安好?”
“太后一切皆安。”周玉勋顿了顿,想到了临走时苏念的那一番话,继续说道:“贵妃娘娘怕太后受惊,在处罚罪人之前特意先去太后娘娘宫中告知,太后年事已高,听见恶行吓晕了过去,太医已经在悉心照料了,已无大碍。”
李穆缓缓的抬起手,从周玉勋的手中拿起那枚玉佩,举在自己的眼前细细的打量。
“她……可曾带话给朕?”
周玉勋自然知道,皇帝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垂下头去默默的摇了摇头:“未曾。”
是啊,她退让了这么一大步,凭着她的性子,又怎么还会原谅自己呢。
李穆双眼泛上了微红,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呢。
盘龙玉佩在李穆的手中险些要被捏碎。
朝云殿的深夜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这是李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迈进朝云殿,准确的说,是第一次堂堂正正的走进朝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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