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空的银桃花坠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夕阳下闪闪发光。
“哇!”宋河生用手捉住了,赞不绝口,“这是你今天做的吗?太漂亮了!墨囡,你可真棒啊!”满脸的惊喜,都在证明着,他的夸赞发自内心。
银坠儿倒映在他墨色的瞳孔里,晶亮晶亮的两个光点儿,夕阳下晃来晃去。
他的小墨囡,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陈一墨松了绳,笑得咧开了嘴,“送给你的!”
“给我?”宋河生惊讶不已。
“对!”陈一墨点点头,“是我做得最好看的作品了!”
宋河生立刻将它挂在了脖子上,跑到窗户边对着玻璃照镜子,边照边用力点头,“嗯嗯,真好看!太好看了!我喜欢!”
陈一墨看着她的河生哥笑,她就知道,河生才不会嫌弃她的桃花丑!河生哥一定会喜欢的!
这个一元硬币大小的银桃花链坠,宋河生这一生都没有再取下来过……
第三章掌心里的花
陈一墨十三岁的时候,河坊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条街都被征用,要开发旅游资源。
每一家都要补给新房,还有一笔对当时河坊街居民来说十分可观的拆迁款。
这个消息,让这条街上的居民振奋不已,每天的话题都不离拆迁,补偿,面积等词。
只有一个人是消沉的——老头儿。
老头儿不想搬,陈一墨也舍不得离开那个小院。
那个陈旧得近乎破败的小院,承载了她童年最美好的时光。她舍不得院墙下的枇杷树,舍不得树荫下的竹桌竹椅,舍不得她挥洒了不知多少汗水的工作间,舍不得她年年修剪年年枯了又生的小草……
舍不得太多太多。
街坊邻居搬家那段时间,正是枇杷成熟的时候。
陈一墨的家早已经搬了,但她仍然像平常一样在放学后去小院。
往日里热热闹闹的河坊街,变得空荡荡的,那些在门口一边摘菜一边闲聊的阿姨婶婶们都不见了,好几家紧闭的大门上贴着的褪了色的年画掉下来一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大伙儿都搬得差不多了呀……
她一直走到街尾河滨,老头儿的小院门关着,她熟门熟路的打开,大黑先跑了上来,围着她嗅。
她找了一遍老头儿没见到人,再回到院子里时,才在枇杷树上看见他干干瘦瘦的身影。
夕阳西下,他穿着比树干更深一度颜色的旧衣服,藏在树影里,与枇杷树粗糙的枝干,与这暮色中破败的小院融为一体,陈旧,过时,孤独。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他却与这里的一树一草、一砖一木一样,早已停止在过往的不知哪段旧时光里,就像一潭静止的水,不再流动,春来冬去,日夜更替,都不过还是那一刻,永远都是那一刻,是昨日从前。
从前,注定是被世人遗忘的。
他忘不了时光,时光和世人却会将他遗忘,连同他的旧时光一起。
陈一墨看着他,突然之间眼泪就滚滚而下。
她站在枇杷树下,无比庆幸在那个夏天,调皮的孩子动了他的枇杷,惊了他的时光,也搅动了那一潭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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