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起身,向后踱,卑微的匿在张叔言身后。
阎罗王道:“苏七,你锁魂有误。”
我应着,宽大袖中伸着手算计着这个月月俸这么一通抠还能留多少。
“且送他回去。事毕后再来森罗殿,本王与你有要事相说。”
我行礼领命,目送一路的宝盖与判官随他入阴殿,又将视线挪回眼前的许亦云,点起引魂幡引他上路道:“走罢。”
许亦云和蔼一笑,“你是苏七?”
我麻木道:“是。走,送你去轮藏路回阳。”
送走这个我一定要改名,叫个七忒不吉利。
他眉眼一舒,拽着我手中燃起的一首引魂幡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生前事么?”
那侧燃起的引魂幡缺了个角,但也依旧被火烧着,他面上没有任何波澜,淡淡地笑着望我。
我略顿了顿,“他叫你来的?”
许亦云闻言手一松,“是或不是,你也会信我么?当年他欠的债和孽,害你白白跪了八百年,你就真的不恨?”
言罢,他转身沿路行走。凄凄鬼声时而扰塞引魂幡,我望着他半红半绿的身影一淡,忽而道:“你可知他是谁?”
许亦云一顿,回首。却也只是眸眼沉静,静地像一滩足以困死长龙的渊,无澜无情。
“我不仅知道他,还知晓你。你能忘掉前生是个好选择,但仅仅是他以为。”
我似是此时才看懂他,对凝无言。
“膝盖潮日是不是还会痛?梦见过那个手把芙蓉的姑娘么?你死之后,也就三日的光景,她替了你与他成婚。”
似有银瓶乍破,引出一地月浆。
言罢,他近了些,幽幽道:“你该恨,恨他们所有。你前世的阿姊与你爱的人结了秦晋之好,又让你活生生跪了八百年。你该恨啊……”
渺渺的雪啊。
人间也不过才阳春三月,降了桃花又烧干了前生的泪,怎么会下起雪来呢?
我只是垂目,腕处困着的冰链没入袖中冰凉一片。“寅时初,幽冥鬼门大开。你若再不回去,便该落背阴成无名鬼魅了。”
我扬起一袖的雪,纵容寒冰链攀上明灭的引魂幡,行于幽幽暗暗的轮藏路。
魑魅啸声阵阵。许亦云似是惊诧我的平静,而后又道:“你不想杀他么?”
怎么会不想呢。
我并未出声,只是幽幽地哂,竟也觉得做鬼许久,体验了一把那些未脱凡尘鬼差所说的心凉。
我回首,却见许亦云含笑,似是觉得胜券在握般欲引我入翁。
我淡然的看着他,“其实……”
“我是个傻子。”
许亦云猝不及防一踉,险些绊在轮藏路上的石。
见他如此,我便淡然道:“当鬼差么,本就是逆天而行,半路夭折傻了疯了几个的也很正常是不是?”
许亦云被我这番淡扯的眉头一跳,一笑:“我前身当了许久的阎罗,怎么就没听过呢?”
好,特别好。我暗暗记下他说的话,又止步严肃地看着他,“那就只能说你一点都不关心你的下属。像我们阎罗大人,时时刻刻撒春风关怀在那条奈何桥边的大道上,你看他辖下的鬼差是不是各个都机智过人?”
许亦云幽幽道:“你不是个归他管的傻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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