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被问的一愣一愣,不觉摇了摇头,干眨着一双昏花老眼说:“普通投店者,自然只需出示牙牌即可。入住本客栈的读书人,还需出示书院、有名私塾等提供的信牌,否则本客栈可以拒绝投店。”
对方口中提及的牙牌,江辰的腰间就挂着一枚。是由官府下发,大小和身上的玉牌一般无二,以青铜铸造而成,表面凸出几字,包含籍贯和姓名此类信息,相当于后世的身份证。至于信牌,江辰在薛府中也隐约有耳闻,其实就是一枚普通金属牌,上面镂刻着书院或者有名私塾的名字,大致相当于后世的校徽。这两种牌子,其实都极易复制。
“哈哈!”江辰忍不住掩口胡卢,“一枚普通的信牌,找一位工匠即可铸造,再找一位匠人镂刻一番,所费不过区区几两银子,持着它来投店,不是略显儿戏了吗?”
“你——”老者忽的涨红了脸,急赤白眼道,“此等事情,读书人自然不齿!你若这般言语……”
“老丈是不是想说,不才的这种想法很危险?”江辰抢过了话道,“当朝崇文重儒,推行仁义礼智信,万民尚且深受教化,读书人自然不耻于此道,然而非读书人呢?贵店可曾慎重思虑?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万一哪个辱没了斯文的贼人,抢夺了读书人的信牌,原地摇身一变,跑来这里投店,若不出事端则罢,一旦闹了什么事情,你们就不怕受了牵连?”
“……”老者不服气的支支吾吾两下,无奈语塞。
两个迥异文明的对撞,何尝不是一种降维打击,江辰赢的不要太轻松。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此言不虚。
“姚翁。”头顶蓦的传声下来。那嗓音应该是发自一位老者,话音深沉,显得中气颇有底蕴,又听着雅量高至,甚是入耳,当是一位有学问的人了。
江辰抬头一看,一位老者赫然贴着二楼的红木栏杆立着。这位老者留着数寸胡子,一袭青色儒衫,背着双手,生的一副和蔼面相,纹路密布的两只眼窝分明看着深邃。江辰愣神的功夫,老者已经飘然转过身,往左边楼梯的方向走过去了。
不大功夫,他沿着楼梯缓缓下来,踱步到了江辰面前。
老者淡然看了眼前的后生一眼,开口说道:“你适才说的有理,是本店考虑不周了。只是老夫看你……并未觉出读书人的气质,又身无信牌,本店也不好擅自留宿。老夫敢问,不知你用何种手段,来证实你乃读书人?”
“不才读书不多,自然不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江辰恭敬施了一礼,笑道,“窃以为,读书人大抵分为两种,其一是读死书,其二是读圣贤书。不才是第三种……”
“哦?”老者显得意动。
江辰摸了摸头,讪讪一笑:“不才是读无用之书。”
老者与姚翁听了,脸上都有些方,不禁开始了面面相觑。
“不才不喜功名,才懒得读那些圣贤之书,平时所读嘛……”江辰讪笑着摇头,“无非一些杂学之书,都属偏门,可以说没有多少文学价值,不过在下喜欢,读起来也是津津有味——不知如我这般,算不算读书人?”
老者与姚翁又是面面相觑……
“你所读的,都是何书?”老者愣怔片刻,幽幽问道。
“不才生平最爱读之书,当推小说。”江辰对答如流,“哦,当然也有很多是听来的,在线听书也是一种生活雅好。此类书里,经典有之——这种我叫仙草书,还有的是所谓的毒草书。来说说书名,我读或者听的有神魔小说《西游记》,有鬼神小说《聊斋志异》,有短篇小说合订本《一千零一夜》,还有耽美小说《金瓶梅》、《红楼梦》、《西厢记》,侦探小说《福尔摩斯探案集》、《名侦探柯南》、《东方快车谋杀案》,动漫小说《七龙珠》、《火影忍者》、《圣斗士星矢》,以及修仙小说《凡人修仙传》、《烂柯棋缘》、《玄浑道章》,如此等等。读的太多了,全部道出所有的书名,恐需一炷香时间。”
两位老者已经脸方如铜钱孔了。
青衫老者的表情很诡异,手很机械的胡乱捋着胡子:“你读的这些小说,老夫竟都从未听过,真是怪哉……这样如何,你每日来这里,跟老夫讲些小说听听——当然老夫会出钱,你意下如何?”
“住在这里岂不是更方便?”江辰急忙伸脖子提议。
“这个……”老者面露难色,两只手指捻了捻胡子说,“据老夫判断,你所读的小说,实在是……在正统的九流十家之中,这小说一家,并未占据一席之地,说来只是市井文化,雕虫小技,读书人是不愿意沾染的。老夫肯出钱听,已是突兀之举了。你既一心住店,也是令老夫……”
江辰自是不忍令老者为难,点点头道:“如此看来,非得让我露一手了,我就知道。这样好了,不才可以作打油诗一首,以供二位雅鉴,如何?”
“你会作诗?”青衫老者不淡定了。
“略懂!”江辰也是淡然一笑,“不才十分欣赏那些阳春白雪之作,只是可惜,仅仅会作一些打油诗,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入不了那些文士大儒的法眼。我最喜的,就是七步作诗,而且一切都毫无章法……就是想到哪是哪。一言以蔽之,打开WPS就是干。”
“那就作来听听?”青衫老者伸出右手,示意他道。
与此同时,一旁姚翁的态度,也似乎变的不同寻常起来。他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已经变成了侧耳聆听。
“嗯,你们听好了……”江辰抬头沉吟,低头沉吟,歪头又沉吟,方学着电视剧里古人的样子,踱起了公鸡步,一步,两步……到了第七步,潇洒回身,扬起右臂起航,开口吟道,“大雨哗哗飘湿墙,诸葛无计找张良。关公跑了赤兔马,刘备抡刀上战场。”
吟完收工。江辰回过头来,再看两位老者之时,惊觉二位的面目正在扭曲。
青衫老者悠悠捋着胡子,半晌摇起了头:“老夫若是猜的不错,这应该是一首猜谜诗……只奈何老夫才学有限,一时猜不出来。敢问一下,不知这首诗的谜面,与何种物事有关?”
“前辈真是好眼力,晚生佩服。”江辰连忙拱了拱手,对老者的智慧也是刮目相看,“适才我走步之时,闻到这周身的淡淡香味,不觉回味起了午时所享用的美味,又跟着生发起了联想,忆起当年身居大学里时,吃到的一道道菜肴,当真是心中五味杂陈……于是乎灵机一动,作出了这首打油诗。”
青衫老者听罢,眼前立时一亮,频频颔首:“真是妙哉!姚翁,给这位小后生准备一间上房,僦钱嘛……按八成算好了!”
姚翁此时,却没有接话的意思,他一脸沉迷状:“敢问掌柜,这诗妙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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