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虎赤见巩卜班和察罕帖木儿紧紧跟在自己身边，两人脸都有些不自然，察罕帖木儿左脸还起了几个小水泡，红红的，稍微一碰就疼得钻心。
“别跟着我了，都赶紧去吩咐士卒安营扎寨啊！”赫斯虎赤心情不太好，一来是没有拿下濠州城，二来势必又要受宽撤不花的言语挤兑了。
宽撤不花这老狐狸听说在河南行省荒淫无道，丞相府里豢养了不少丫鬟做女奴供他享乐，什么肉屏风啊、人体痰盂啊，花样百出。
他阿妈的，这老狐狸怎么不死在那些女人的肚皮呢？
察罕帖木儿咳声叹气：“统领，今儿是末将无能，给你丢脸了！”
巩卜班比起察罕帖木儿更加垂头丧气：“统领，末将带来的右阿速卫一万兵马已经折损近半，目前士气低落，无力再战！末将损兵折将，罪责难逃，肯定统领降罪处罚！”
赫斯虎赤闻言怒瞪了巩卜班一眼：“降罪处罚？大战伊始，你的一万兵马便废了，你觉得该治你什么罪？”
巩卜班心颤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满嘴苦涩的回道：“死罪！”
“知道就好！”赫斯虎赤冷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叹道：“罢了，此战失利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谁也没有想到这短短立军不过十多日的一帮农民竟然会有如此战斗力！本统领还真好奇，这城头到底是谁在指挥！
巩卜班，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本统领先不杀你，你管好自己的部下，要让他们重整旗鼓，说不定稍后还会用到你！至于损兵折将之罪，待剿灭乱民班师回朝之后，自有丞相脱脱大人跟你计较！去吧！”
巩卜班终于放心了一些，不用立刻死了，便还有机会，只要稍后自己能为剿灭濠州乱民建立殊功，就可以将功折罪，让脱脱大人从轻处罚甚至免于处罚。
不过随即他又叹了口气，有些绝望，这濠州城都不知道能不能打下来，还谈何建立殊功？
巩卜班耸然一惊，自己怎么会产生打不下濠州城的想法？这才是大战第一天啊！也太不应该了！
巩卜班离开以后，赫斯虎赤看向身形彪悍的察罕帖木儿，发现这家伙竟然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
他对察罕帖木儿的表现虽然也谈不满意，但也算不失望。
他方才亲眼看到此人提着大铁锤一直冲到了墙根下，生生地用铁锤格挡了好几块滚落的巨石，此人确实勇猛啊！
注意到察罕帖木儿脸烫伤的水泡，赫斯虎赤神情柔和了一些，关切地问道：“脸的伤不要紧吧？”
察罕帖木儿摇头道：“没事！小伤而已！”
赫斯虎赤笑道：“这烫伤的水泡，一碰就疼，得挑破了才会好得快！你待会儿回去找个手下人帮你挑了，再抹些金疮药！”
察罕帖木儿听到这话，却桀骜地回道：“回统领，这点小伤哪里需要别人动手！”他说着直接伸手用指甲将脸的水泡一个个抠破，脓水和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他却嘿嘿笑着，一点也不当回事。
“好！不愧是勇冠三军的察罕帖木儿，不愧是乃蛮氏阿鲁温的儿子！我认识你阿爸，他就是个勇烈之人，你比你阿爸还要勇猛！关于今天的战况，你有什么建议吗？”
赫斯虎赤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察罕帖木儿还真有建议。
察罕帖木儿拱手道：“统领，其实敌人的主要守城手段就是烧开和烈油和沸水，这种东西多小的缝隙都能钻进来，又不能用刀剑格挡，儿郎们毕竟不像祖辈们那样生在草原长在马背常年征战，他们这些人都是生长在天下一统的和平时期，虽然承袭父辈军户职责，参军当兵，也多有训练，仗嘛打过那么几回，但真正经历的大战并不多，像这样的攻城战就更少了，所以第一次碰到这种守城方式，难免不知怎么应对，以至于损失惨重！”
赫斯虎赤不得不点头承认察罕帖木儿说的有几分道理，所以迫不及待地问道：“察罕你接着说！”
他心中惊讶，没想到察罕帖木儿不仅会挥大铁锤啊，还挺会思考，这是个能文能武的人物啊，这必须拉拢成脱脱大人的中坚力量啊，所以对其称呼也变了。
察罕帖木儿又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所以心中暗喜，所以建言献策更是尽心尽力：“统领大人，末将方才已经想到克制滚油沸水的方法了！”
赫斯虎赤大喜：“哦？是何方法，快快道来！”
察罕帖木儿想到自己的方法又有些迟疑，赫斯虎赤看到以后宽慰道：“察罕，你不要有顾虑，尽管说！”
察罕帖木儿鼓足勇气，轻声说道：“杀马！将马杀掉，把皮毛剥下来，然后给攻城的士卒们制成简易的头套将脸整个包进去，只在眼睛和鼻孔留几个小窟窿出来，如此便可以挡住滚油沸水的烧伤，只要不惧滚油沸水，以儿郎们的悍勇，顷刻便可破城！”
赫斯虎赤脸色微变，陷入纠结之中。
因为作为发源于马背的名族，蒙古人爱马，马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光是坐骑，有的甚至视其为伙伴，不要说杀马了，甚至很多人禁止打马头，因为马以头为尊。
现在提出杀马，恐怕很多人接受不了，会有情绪。
但是不得不说，察罕帖木儿这个方法确实能克制滚油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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