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什么可值得欣喜呢。”卫央心下忖。
他收住真气,待至纯真气回归到原地之后才缓缓放下拓帖,再不看后面。
那是要等他一个人静下心来的时候才再感悟的。
“王爷有心了。”卫央直问他,“此番来,王爷不当只是送我几本书,对不对?”
“是啊,老夫要送你的,何止几本书。”赵允伏阴阳怪气道,“老夫还要送你一顿好打!”
卫央警惕地往后头挪下。
李都司笑道:“卫兄弟,咱们可真没有再想什么了。此番来,既是要看伤兵营的近况,这二来,你不是说了,甚么天策男儿爱骏马,王爷可是将王府最好的两匹骏马送来了。”
卫央不喜反惊,拿目光又在忠顺王眼睛里打量。
你又在想什么?
“这厮忒可恶!”赵允伏忍无可忍,遂起枪说道,“看着,老夫平生所学的,就在那一柄大枪之上。你既要学什么天策男儿,这枪法,传你也无妨。”
他持枪在手神色冷峻,摩挲着那一柄长达丈八,乃是骑军所用的大枪,彷佛在抚摸逝去的战友,半晌才缓缓地道:“你倒也不必感激,更不必警惕。老夫传枪法,只盼你能领会其中的兵家之道,倘若国家危急存亡之时,你有一分保国安邦的心,将这枪法运用在杀敌之上,老夫便感激不尽了。”
这话说的卫央心头发冷。
他听出这番话里的意兴阑珊,更听出一些英雄垂暮。
赵允伏两鬓雪白,身材也有些佝偻了。
但他站在大枪的身边,自己也像是一把大枪,那大枪直刺苍穹。
“好。”卫央点头道。
赵允伏不知他说的是要仔细观看,还是答允了有“危急存亡”之时会不负这一路枪法的请求。
“罢了,你内心警惕之至,待谁都无十分的信任,老夫不强求。”赵允伏说完,将大枪平端,他扎稳马步,竟缓慢无比地、一招一式地将一路看似平平无奇的枪法施展开来,最多的,却是一招中平枪,但他缓缓抖出那大枪竟有击破空气发出的爆裂之音。
卫央心无旁骛,先记住他出招的动作神态,再看他的步伐,初看直觉平凡之至,但看了两遍,到第三遍的时候,卫央心神一动,忽觉自己就在赵允伏的对面,他手中长剑,一时舞开三朵剑花儿,封住了大枪进击的一切道路。
但赵允伏那一枪一枪扎出,每一枪都只扎他腰腹,看着缓慢至极但他却生出避无可避的念头。
骤然!
赵允伏加快出枪,只见枪影翻滚如龙,再后来,还是那平平无奇的枪法,枪影已化作万条怒龙,只在最前一抹寒芒如流星。
这一下,卫央霍然不由自主往后便跳,心中油然生出:“他只是一条大枪,怎地竟似乎有百骑迎面冲过来?”
但若那寒芒也瞧不见了,卫央又觉百骑化作了千骑,千骑化作了万骑!
怎么应对之?
卫央不由想起了颜真卿的字帖,念头中只有一句话——迎着敌军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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