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窗边的喜鹊叫个不停,秦桑还在坐着美梦,就被清念叫醒了,无数次她都觉得作为一个古代人真的太难了,没什么娱乐活动就罢了,还得起大早做功课,女红,插花,棋术,书画,再加上她自己想学的医术和舞蹈,每天还蒙蒙亮呢!就得起来学习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
“小姐,今天穿那件水蓝色的袄裙怎么样,再梳一个花苞头的样式,穿的简单一点,听说老侯爷那边的人都喜欢简洁大方的,咱们小姐人长得好,稍微一打扮就是一顶一的美人,不用再多作修饰。”
清念碎碎念着,一边拿衣服比对起来,她记得夫人吩咐过水蓝色这件衣服,今天要穿去侯府的,一边准备好梳妆工具,她今天要让小姐在定威侯府树立一个完美的未来主母形象。
“随你,困,对了,一会儿记得把昨个买的首饰拿出来,你们几个分一分,本来就是给你们四个买的,一人挑一份,昨个儿巧了你不在,就没分下去,一会儿千万别忘了”
秦桑来着这么长时间,能稳稳的站住在丞相府,多亏了这几个贴身丫鬟的帮忙和提醒,所以逛街的时候就多留意了一番,一人买了一套做工精细的头面,算是以后给他们做嫁妆,她娘给赏银是一回事,她给头面是另外一回事,她不能让这些身边人寒心,那以后谁还会忠心做事。
“奴婢们,谢谢小姐赏赐”
四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前个日子才涨了月供,这主子又给他们送了首饰,实在让他们受宠若惊,换做主子以前,不罚他们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磕头求好,一时间大家纷纷有些感动,越发的干活卖力起来。
秦桑慢悠悠的打了个小哈欠,抻了个懒腰,偷偷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胸,看看几个红了眼眶的丫头,想着,这以前得苛刻成啥样,才给点好处就感动的不得了。
“快起来吧!以后跟着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的,我这人以前可能脾气不好,也是委屈你们了,但做人啊!咱们得向前看是不,以后我们好好的相处,不会亏待你们的,有本小姐一口肉吃,就有你们一口汤喝”
四个丫头忙应声,除了懵懵懂懂的清河外其余三人都有些泪眼朦胧,实在是不怪清河,她确实是有点反射弧长,秦桑这些日子算是品出这些丫鬟的性子了,实在受不了这姑娘哭哭涕涕的场面,赶紧制止住,别再误了出门的时间。
定威侯府地处朱雀大街的东北方向,离秦府着实不远,这也是当时为什么秦书俞和苏浅决定定下这门婚事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回娘家实在太方便,当然也方便他们两口子随时给闺女撑腰。
“娘,这侯府可有什么规矩?”
秦桑坐在马车上,突然想起来昨天都没来得及好好问问,这突然去都没有准备的,胸涨涨的,心慌慌的。
“幺幺,不必担心,老侯爷是性情中人,侯府也没天大的规矩。一会儿去了,咱们见的是将军的婶母季二夫人,这二夫人长年礼佛,不问庶务,此次也是受了老侯爷的嘱咐来招待我们的,一会儿啊!嗯。咱们幺幺可以看看以后生活的地方,娘真想不到,一晃眼,幺幺也到了可以定亲出嫁的年纪了”
苏浅看着越长越漂亮的小丫头,说着酸楚就涌上心头,她还记得昨日还是个呱呱叫的小孩童,不懂事般上蹿下跳的,总是赖在怀里撒娇讨骂呢!现在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也像个大家闺秀了,都是能谈婚论嫁了。
“娘,一会儿还要见二夫人呢!别哭花了妆。既然娘这么舍不得,女儿不嫁了,赖在一辈子好不好,那个将军大我这么多岁,不一定合适,咱们不嫁了,不嫁了,留在家里陪着爹娘,爹娘莫嫌弃我,我想哥哥也愿意养着我”
秦桑是真的不想嫁,她穿过来这么长时间,还没好好享受当千金小姐的滋味,就要被迫嫁给没见过的男人,走进婚姻的坟墓,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瞎说,以后不能随便这么说,你哥哥愿意养你也不行,对你名声不好,女子怎么可以不嫁人呢!没有这一说法,你要相信爹娘,季侯爷是个品质不错的人,虽然长你几岁,总会多照顾你一些,他常年在外打仗,兵权在握,放眼整个大周,绝对护得住你,季家毕竟在整个燕京城都是特殊的存在。你要记住,这门婚事万万不能再出问题了,幺幺,定要听话,莫要再提退婚之事”
苏浅耐心给女儿说着这些道理,秦府如今站在选储的风口浪尖上,不出事还好,一出事绝对是家破人亡墙倒众人推的大事,这些年眼红他们家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们必须给女儿找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没有哪个高门大户,比手握实权,且暂时远离权利中心的定威侯府来的更加合适了,只要蛮夷不灭,这侯府就会永远昌盛下去。
一路上,秦桑都在给苏浅给她普及古代生存手册,如何在后宅安稳度日,如何和婆家人相处,整得她好像明天就要出嫁一样,直到绿芙隔着车帘说定威侯府到了才意犹未尽。
缓步进入侯府,其房屋间设计不同于相府有些江南特色的婉转,整体偏大气,府内杂役不多,但是偶尔会有几个壮实的巡逻将士在外院经过,目不斜视,规矩极重。
一路前行直到前厅,一个穿着素色袄子的妇人,梳着简单的发髻,手上串着一串佛珠,远远看过去,秦桑觉得那人自带仙气,是她不曾见过的气质。
“秦夫人,季氏德容在这恭候多时了,快请进”
简单的问候,就将人迎进了厅内,屋子里温度偏低,跟其他夫人家不一样,没有好闻的香薰香料,更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寥寥几句,倒不是这位季二夫人有多不喜欢她们母女的到来,只是年纪轻轻就丧夫,几年的守寡日子,把她花一样的生命,熬枯了,现在全凭一身仙气护着。
听母亲说往后的十几年,几十年。她都要这样孤独终老,直到生命的尽头,秦桑想想都替这位未来的婶母悲哀,转念一想要是她的那位未来夫婿,唉,一样的命运,于是她默默决定以后要多去寺庙给那位求平安,各路神仙,大哥大姐们定要保佑季大将军战无不胜,她不想守寡,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秦桑给二夫人请安,见过二夫人”眼看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尴尬,赶紧上前请安见礼。
“真是个伶俐一般花朵的姑娘,我们慎和是个有福气的,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着,是自我诵经多年一直贴身带着的,静心大师亲自开过光的,是有祈福之意”季二夫人怜爱的看着眼前的姑娘,眼神里充满了慈祥。
“这太贵重了,恕桑桑不能接受”突然觉得手里的佛珠沉甸甸的,再抬头看到那样的目光,秦桑真心觉得这份关爱有点太突然了。
“是啊,您贴身之物,还是不能夺人所爱,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苏浅知道静心大师诵经祈福的佛珠有多珍贵,有价无市,放眼整个燕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来,这随便一出手就是开过光翠玉翡翠佛珠,实在贵重。
“不碍事,都是身外之物,你家孩子养的好,眼神清明,气质大方,之后要与慎和好好日子,这是二婶母给你们的祝福,我这人不善交际,以后桑桑有空可以多来玩,熟悉熟悉这偌大的侯府。。。”
再之后就是典型官方的聊天了,秦桑也听不进去,实在是佩服她娘,什么样的性格的妇人,她都能八面玲珑的说下去,再看她自己属实不上道,这才多一会儿功夫,就又开始神游了。
“我看桑桑也累了,让她在侯府里逛逛吧”季二夫人看了一下正愣神的小姑娘,勾了勾嘴角,不由得感叹真是好年纪。
“这样不好。。。”苏浅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自家姑娘已经站起来了。
“没什么不好,论精致景色这侯府应该没那么繁华,但论安全,这恐怕除了皇宫,是最安全的了,夫人放心,就让她出去逛逛吧,咱们俩个聊着俗事,她个孩子,着实没有意思”
秦桑谢过好意,看了一眼自家娘亲的眼色,然后带着清念清月出去转转。
“走,我们去亭子那转转”
秦桑走了一会儿发现这侯府真没什么意思,赶紧找个地方歇脚,盘算着等差不多时间好回去。
“清月,你回去给我把斗篷拿来吧,有点起风了,这天凉的很,真要是受风了,阿娘又要让我喝药了,我可不想喝那黑漆漆的汤药”
一阵风吹过来,打了个喷嚏。眼看着清月的身影越来越远,秦桑又想起来手炉和吃食来了,连忙让清念追上去,一开始清念还不愿意,直到秦桑一个劲儿安慰说堂堂定威侯府不会出事儿,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亭子里有专门的石凳子,换做在相府上面会用厚厚的棉布包裹住,生怕冻到着凉,但明显这里石凳子就石凳子,秦桑以为自己穿的足够厚了,结果,还是被刺骨的寒凉拔的想去茅厕,小腹疼的厉害,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肚子疼啊!还是来小日子了!对了今早她胸涨来着,一时半会儿也没见清念和清月身影,只好紧紧的捂着小腹往回走。
秦桑七拐八拐转了好几圈,明明来的时候,是这条路啊!在走了好几条长廊之后,彻底的走蒙圈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一个人行动了。
扶着柱子,正疼的冒虚汗的时候,秦桑隐约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以为是清念来了,哪怕是侯府的下人也好,用仅有的力气回头。结果发现这人看着不像是侯府的下人啊!高高大大的,气质硬朗的很,到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位公子,这附近哪。哪有茅厕吗?”秦桑虚弱的问到,此时疼的已经满头是汗了,泪水一个劲儿的在眼眶里打转。
季衡盯着眼前穿着贵气的小姑娘,一看就不是府上的下人,秉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还是让林山去寻个丫鬟婆子来帮着这位姑娘,顺便打听一下府上来了什么人。
“别走,求你倒是指条明路啊!求求你了,疼,疼的厉害”秦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上前去,抓住眼看就要转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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