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睁开眼。
突然,周围全然安静了下来。无风,无声,无一物。
下一瞬间,地表仿佛突然震动了片刻。依稀之中,那困住帝尊的流沙漩涡之间,激起千层之高的金沙,如同直奔云霄的万丈瀑布。
“不!”我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同时,我感到周身气力外泄,冰寒刺骨,忽地又热侵入脉。我虽视线依然不佳,但如此反复之后,我仍是看出一道光汇于右掌之中。我拖起承渊破晓,从地上站了起来。每走一步,腿上力沉,天雷轰鸣,而周围又地动山摇。
承渊破晓仿佛也获得了灵力的激化,周身围绕着千层电流。
“万灵印记被激活,印主与天地相融。”师父当年的话仍回荡在我耳边。
心里默默念道,抱歉师父,徒儿为了救人,不得已违背师父意愿。
聚过视线,发现流沙已然卷到帝尊的下颚,我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
我上前几步,看准那恶灵,带剑出手,跃入火焰包围的圈层。倏然砍向恶灵粘稠的两臂,将那缠着帝尊身体下陷的肘腕砍飞起两丈。
恶灵大怒,口中发出“嘶嘶”的低语,并从口中喷出两道火凤凰来反击。
我用承渊破晓卷起厚重的平地之沙,那沙土组为一条跃然出世之龙,瞬间扑灭那欲起的火势。
恶灵不休,浑身化为火种,呼啸着向我的方向扑来。借他腾空之时,弱点暴露无疑,我猛地朝他拱起的身子刺去,剑刃穿心,又有纠缠的电流加持。那恶灵经不住此般威力,轰然倒下。
因而一周火焰退去,流沙缓缓停息,那纠缠沦陷的漩涡也就此罢休。
穹空彻丽,风沙随之终了。
目睹剑已饮血,我视线将近明朗,于是一把扔下承渊破晓,大步奔向流沙之地去救帝尊。
可四下里望去,这周围并无帝尊,难道在刚刚漫长的争斗之中,他已被流沙掩埋?
这揣测惹我心中一阵蹙迫。我跪地险些泄气,却又思忖,这帝尊可没有那么软弱,怎可轻易被流沙化为乌有?
于是,我双手刨开松散的沙砾,十指不顾一切地挖掘起来。
费力掘了一尺至深,仍不见任何帝尊的踪迹。我更是着急,于是拾起一旁扔下的承渊破晓,准备取之代力。
这时,我的斜上空却传来了说话声音,那声音飘渺,却又分外的宽慰,“看来你也算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我一时没留意,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是帝尊的声音,原来他已脱险。
见他完好的从上空纵跃下来,身上并未有伤,我知道自己上了当。
我一时气结,将承渊破甲朝他丢了过去,“你根本就是故意等我救的吧?”
他一闪身,躲过宝剑,唇角微微扬起,笑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还有,”他拾起承渊破晓,走近了些。眼神中光影弥漫,低哑道,“我想知道,你有多信任我,才会愿意为我舍命。”
我不屑的叹息,恨恨地瞟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打算,用欺骗换取信任?”
他没有即刻回我,却将承渊破甲重新递于我手,“这把剑的主人,以后就是你了。”
“我不要,这种杀人放火的戾器,我看着就头疼。”我蹙着眉连忙摇头,后退了三四步。
他轻触剑壁,一道剑影锋芒露出,“可你激活了万灵印记,这剑已凭你一己之力驯化了。”
“那又如何?这印记激活也就此一回打住便好。日后我还是少上当受骗,将它封印在我体内,免得再被有心之人利用。”我刻意提声强调“有心之人”几字。
他看我如此认真,无奈笑道,“既然已经激活的能力,哪还有什么封印的道理?”
“我师父说过,这印记开启,就如释放了地狱的魔鬼,我不想做那毁天灭地的恶事。若是这印记真封印不了,我宁可引火自灭,来个玉石俱焚。”我笃定道。
帝尊炯炯地望着我,肃然道,“这印记若是真被别人利用,确实如同释放了恶魔。可是,在你身上,它只会发挥应有的作用,毕竟你与他人不同。”
他又一转念,仿佛想起来什么,一嘴提道,“你师父是何人,为何从未提及?”
“家师名讳昭华,说了你又不会认识。”我随口应道。
他却一皱眉,一副不可置信道,“你如何认得异界人为师?”
我摸不着头脑,“什么异界人?难道你认识我师父?”
他表情一瞬间闪过了错愕,目光躲闪开,“我不认识。”
这时,艳阳光线忽然转向于我,刺到双目发涩。我下意识去揉眼,再次睁开之时,觉察出双目视力全然恢复。
“你为何相信他,却不相信我?”帝尊目光夹带着丝丝敌意,仿佛仍沉浸在刚刚的谈话内容之中,难以消化。
一种念头在我心中悄然划过,他是在妒忌吗?
我双目仍是干涩发胀,我边摁住一只眼,一边不经意间道出真话,“我对你了解甚少,更何况你总是不怀好意的打我印记的主意。再有你这魔族帝尊的身份加持,谁知何时你会不会对我人界不利,因而这信任何来?”
他俯下身来,锢住我的双臂,目光炽烈的直视我,认真道,“我承认,开始之时我确实为了万灵印记将你软禁在正华殿,可我没想过要伤你。到现在,我们经历如此多险境,你难道还觉得我对你心怀不轨?”
“那不然你为何假意被恶灵擒住,害我释放印记?”我甩开他的手,内心愤愤不平。
又有些气不过,于是我丢下他,干脆扭过身大步而去,只想着抓紧赶路要紧。谁知这沙漠里还隐藏着何种祸端,于是半带赌气似的加快了脚程。
我自忖,本不想与他较真,先逃出流峡再谈此事。没想到他竟主动开口,我还落得他个埋怨,此人真是蛮不讲理!
“你难道没有觉察,这些天来,你的气脉和能力大增吗?”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听似语气稍有激动,一股强烈隐伏的感情呼之欲出,接着对着我的背影低吼道,“如果不这样磨练你,你一个人遇到危险,要怎么办?”
他对我竟如此态度恶劣,我按耐不住,也吼道,“我能遇到什么危险?我的危险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可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毕竟严格来说,我如今的一身本事确实是他成就的。我虽未拜他为师,也非亲故,他却带给我的成长多余伤害。
于是,我一闭眼,硬着头皮又将态度缓和下来,撇嘴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还不成?”
他见我情绪变化如此无常,满脸的神态也随之大起大落,从怒火难压又到惊讶不已,不过却再无多言。
我见他大概是过了气头,于是摆起一副笑脸,好言劝道,“那若是逃出了流峡,帝尊可否将清河放了呢?”
“不行,”他冷冷漠视于我,边走边说,却一脸坚决。
我不懈地追上前,急切问道,“为何?”
“清河他是我的弟弟,他被囚之事是我父王安排。”
此话一出,我停住了脚步,心中某处信念竟轰然而塌——这完全是我始料未及的答复,难道说,清河是隐伏在我身边的魔族之人?
我深知,轻信和错付就如一股绳上的两个结,环环相扣,难分你我。可难道多年来,我却早已陷入了这绳扣的死循环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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