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珍张口,犹豫几息,还是没有出言叫住她。私心以为只是姐妹间闹了别扭,等青青回来,自然就迎刃而解。
她去了舒彦的居所,想来找他聊一聊。容珍到的时候,舒彦正在烹茶。他把茶叶直接放进茶壶里面煮,盯着陶壶出神。
“今日煮的是什么茶?”容珍之前也喝过一次舒彦煮的茶,不过上次的步骤极是繁琐,味道也很是浓郁,与这次大有不同,故而才有此一问。
“是白茶,味道淡雅,上回见你不喜饮浓茶,这次便换了一种茶叶。”舒彦慢慢道,此时茶壶的水已经被烧开,凝聚的白雾溢出,横亘在两人中间让彼此有些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姿态优雅地给容珍斟上一杯茶汤,递到她面前,才开始给自己斟另一杯。
“自我认识舒彦殿下,处理公务自不在在话下,烹茶、插花、画画。。。好像没有你不会的事。”容珍有些钦佩,她在幽州是按照下一任族长来培养的,但在兴趣方面容垣也并没有要求她面面俱到,无一不精。所以,她也只是捡着自己感兴趣的学了两样。
“曾经,我想着只要什么都学会,什么都学精,就可以得到关注,博得她的在意。当我第一次把画技练得非常好时,把画卷捧到她的面前,她却是连一句话都欠奉。我以为只是我学的东西太少,决定多学一点再来告诉她。但等我学得足够多时,”舒彦的眼里头一次流露出一丝悲伤,“这些却没有了意义。”说罢,他很快敛起了情绪,恢复了笑意,笑容恰到好处,像是练习过无数次一般,角度分毫不差。
容珍顿了顿,还是道:“若是舒彦殿下不想笑,就不用勉强了。我,很欣赏殿下,在我心里是把殿下当作朋友的。如若殿下也把我当作朋友,便不必勉强强作开怀。若是,若是殿下心里我与魔界任何的大臣别无二致,如今次这样的私人聚会也没有再来的必要。”她的身份在魔界很是微妙,今天若换作别人,容珍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可舒彦,不可否认,在多次相处之中,她对这人是有好感的。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那舒彦也不藏头露尾。容珍姑娘,对魔界应是很有戒心,当真便放心与我相交?”
“魔界是魔界,照殿下此言,我因为对魔界存有戒心,魔尊的一言一行便都应该是别有居心?”容珍美眸中满是反对,“其实不然,幽州跟魔界之间虽有前怨,但这并不妨碍我欣赏并敬重魔尊。同样,这也并不影响,我把殿下视作朋友。倘若魔界和幽州真会再起争斗,容珍虽然顾念在魔界相处的情谊,也绝不会留手。”光芒投在容珍娇艳的面庞上更显得熠熠生辉,她的语气坦诚,舒彦听来却并不觉得反感。
从窗外隐隐露出市井淡淡的喧闹,容珍的红衣像一团烈火温暖着他。舒彦笑了,不再是之前按部就班的笑容,心里像是第一次卸下什么东西一样,少有的轻松。“既然容珍姑娘把我当作朋友,那为何在你我单独相处之时,还唤我舒彦殿下?”
“容珍只是回敬,舒彦殿下不也唤我容珍姑娘。同样是名字和职位,对仗工整才算是相得益彰。”说完毫不畏惧地直视回去,两两相望,静默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味。
窗扉映出出两人的身影,相互对立,却又异常和谐。
***
“依你所说,虽是盟友,但这位华浓姑娘却不能完全信任。改换形貌是我族秘术,何况依我如今的法力,也不会轻易被识破,有我里应外合,雪影狼族的事情才能早日结束。”
夜蘅丝毫不为所动,“太危险了,我自有办法。”
容青并不动气,试图跟他摆道理:“那你说说你的好办法,若是比我去好,那我就听你的。”
空气变得有些沉闷,容青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担心是人之常情,如果换作姐姐,我可能比你更不理智。但我去才是最好的办法,这件事越早解决,士兵才能更多的存活下来。”其实,她也没有多么宽阔的胸襟和舍己为人的胸怀,要不是为了夜蘅,自己才不会这么行事。说来说去,也不过一个目的——惟愿他好。
虽然容青的话并没有说得多么直白,但夜蘅却懂。他没有再试图阻拦于她,只是深深地望着容青,仿佛要把此刻的她永远刻在心间。“雪影狼族的人随时会再来,我现在就把情报都告知于你。同时,你也必须要答应我两个要求。”
知道夜蘅下次决心很是不易,,容青哪有不应。“我答应就是,你说。”
“第一,你此去须得以自身安危为重,一旦有危险,不要管其他,先行返回。第二,你这次过去,带上风苡。”夜蘅把两个条件说完,就直接看向了容青。
果然如他所料想的,容青并不同意。“第一个我应了,可风苡我不能带着。雪影狼族那边怎么可能不起疑,再说了,我把他带走了,你的安危怎么办?”
“你已经应下了。”
容青有些气闷,回想之前同样的情景,夜蘅却一定要自己先说,暗道他太过奸诈。
夜蘅伸手捏了捏她的鼻梁,“行了,一看就是在心里偷偷骂我。骂也无用,若是不答应,我就派路冰把你押回去,交给君林。”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一定说到做到。”夜蘅的态度虽然强硬,但容青也不是分不清好歹的。更何况,凭路冰的身手中途逃脱与天方夜谭无异,等回了魔宫,宋大哥亲自看守,想要离开也是难于登天。
等到两方终于说定,夜蘅才把探查到的关于雪影狼族的情报娓娓道来,细枝末节也要讲得分明,生怕容青会因为一点轻忽被发现。
等到第二日晨光初晓,才有使者到北地的关口,呈上一卷信笺。说是信笺,但其实是动物的皮毛制成,颜色暗沉,封口处印着红色的狼头徽记。
雪影狼族族长亲笔,邀魔尊共聚,商讨和谈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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