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好似做了一个梦,她在荒草丛生的村庄里游荡。天空阴沉沉的,大雨滂沱。雨点倾泻,却一点一滴都没有沾湿自己的衣裳。一名女子冲进雨中,她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长剑。四周围了不少人,对着那名女子发动了强烈的攻势。他们好似在说些什么,但容青听得并不太清楚。
女子丝毫不惧,瞬间用手中的武器结束了来袭者的性命。她抱着襁褓走到了一处屋檐之下,发丝被打湿贴在脸上,清丽的面容却并不显得过分狼狈。她小心地掀开一角,发现孩子并没有被刚刚的震动惊醒,不由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吃了两粒药,把襁褓就紧贴着腿边放下,闭眼调息。而后抱起孩子,轻声唱了几句小调,语调柔柔。
容青觉得这歌很是熟悉,不由凑近了她。女子丝毫没有察觉身侧多了个人,托着孩子轻轻摇晃,小声说道:“青青乖,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我们去找舅舅好不好?”
她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这首小调、这个名字,都在告诉容青,面前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娘亲。即便没有更多的证据能够证明,她的心里就是如此笃定。眼中的晶莹沾湿了眼眶,“娘。。。”
她想问问对方,为什么丢下她,也想问问自己的爹在那里,是此时就去世了,还是早就抛下了她们母女?可女子什么都感知不到,她抱起孩子,然后飞入了厚重的云层之间。雷声轰鸣,阴沉的乌云卷起了旋涡,容青无法腾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陷入一片青黑之中,再也寻不见踪影。
无论怎么用力,此时的双脚都牢牢粘在地面上。她心下更急,高声喊道:“娘,不要丢下我。”这一喊,好像真抓住了什么,直接从梦中惊醒。
这甫一抬头,便跟路冰四目相对起来,好不尴尬。
两厢沉默,路冰率先开口道:“我不是你娘,放手。”要不是怕自己一甩手,动作过大引得容青伤口裂开,他早就动手了。容青赶忙放开手,这一放,肩膀的伤口疼得厉害,她小心地放下手,一点点把软枕往上推了推,才把头慢慢靠在上面舒了口气。路冰并不关心容青要如何,就默默地看身前人动作,别说帮助,连杯热水都没倒上。
容青对着桌上的药碗巴巴望了半天,路冰连坐的地方都没挪动一寸。只得无奈求助,“麻烦将军,帮我把药递过来。”路冰没动,容青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再说一遍,他迅速起身,把拿着的药碗往她手里一塞,又坐回了原处。
容青紧盯着药碗,生怕药汁洒出来,然后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药。
“到底发生了何事?”
容青把药喝干净,直接搁在了床的里侧。听到路冰的问题,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你问我?”她出营的前因后果难道守将没告诉他们吗?
见容青没听懂,路冰又加了一句。“尊上前去救你,却受了伤,身边没有敌人的尸体,这是为何?”路冰法术修为极高,夜蘅问他对以后有何规划,他说想去战场,夜蘅没允,问有没有别的心愿,他提出想跟尊上切磋一场。然后毫不意外被对方打趴,从那个时候起,路冰就知道尊上很强。
他原先生活的环境,可以称得上弱肉强食,谁拳头硬就听谁的。打输了我就听你的,从那之后他对尊上就只有信服,说什么就做什么。这次回来,尊上处理完伤势硬撑着守在容青身边,然后又被叫去主持大局。他寻了闲的时候问了,尊上没答。路冰心里就有些抓心挠肝,想着把人挖出来直接杀了,替尊上报仇。他又去找当时回来的士兵问情况,知道除了尊上就只有容青在,趁着尊上还没回来,就守在此处等着她醒来要答案。
容青的关注点就在别的地方,“夜。。。尊上伤在哪了,医者怎么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记得那个什么昭奇把我压在雪地上,然后我就给了他一手。”之后的事情,她就全然没有印象了。
路冰有些失望,但还是回答了她。“前胸,流了许多血,伤已经处理过,没什么大碍。”说完,就不再准备多留。
“他现在是在营帐休息吗?”说着,容青就准备起来穿衣。
“没有,去议事了,一会儿就会过来接着守你。”容青起得有些猛,疼的面容紧皱。接着?这话的意思是夜蘅在有伤的前提下一边守着自己,一边还忙着别的事。
容青也不再急着起来,寻思怎么跟对方解释自己出营的事,另一头却对刚刚的梦境耿耿于怀。梦里的是娘吗,她娘为什么说要去找舅舅,又是什么人要杀她。回想起在幽州时,她连一幅画像都寻不到,还有容家族人的态度,一时有些头痛欲裂起来。
“头疼就躺下,好端端地起来作什么?”夜蘅扶着容青躺下,把被子替她掖好,确保不会受凉。把里侧的药碗取下来搁在桌上,坐在她身边握住容青有些冰凉的手。
“你受伤了是吗,让我看看。”抬手就准备扒衣裳,不过受姿势所限,手伸到一半就被塞进被子里。
“只是轻伤,倒是你要好好养养。”夜蘅含糊过去,对那时发生的事讳莫如深。
“你不怪我啊?”这次出营遇到这么大的危险,即便到了关键时刻她也没有放出金蝶求救。
“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你何错之有?”营地被袭,守将分身乏术,她前去救援有何错?更不提,容青发现的那个种子,军医已验过,的确是那味毒药的原种。若是培植起来,对受了毒伤的士兵不亚于救命的良药。何况,她不肯向他传音的理由,他也猜得出来。
彼时,他正在战场,一旦出现什么疏漏,就是万军俱败的惨剧。所以,她就算受了伤,却在咬牙硬撑。
“对了,那个什么少族长怎么样了?”
“死了,不过跟他来的人都已经处理了,雪影狼族的族长只知道他儿子在我们手里。”当然,夜蘅没说的是,对方的法力都被吸食而尽,连内丹都被容青消化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要容青来说,他死了就死了。她一想起对方恶心的眼神,就想吐。
“此战他们伤亡惨重,我准备一鼓作气,不给他们喘息之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轻易放过,怎对得起死难的将士?“好好养伤,若是还折腾,我就告诉你姐姐,让她带你回去。”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