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你是说咱们姑娘要随王家太太进宫朝贺行礼?”王嬷嬷激动的站了起来,然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姑娘,你瞧,就连妈妈也说这是喜事,可您为何却是这般模样呢?难道你不愿意?”雪雁笑着指向一脸兴奋的王嬷嬷,说道,“今日我可瞧见了,所有人都羡慕姑娘呢,这可是姑娘的福分啊。王家太太向老太太提出这般要求,这不正是表明姑娘是得了王家太太的心吗?”
“你这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林黛玉用手遮眼啐道。
“姑娘,您方才说您一时间认不准自己的身份,可眼下这般可认清了?”雪雁揶揄笑道。
“紫鹃,你快帮我治治她的嘴,看她下次还敢不敢乱说了。”林黛玉羞的满脸通红,愈加的不好意思起来,当即指派起紫鹃来。一旁的紫鹃也是笑的合不拢嘴,然而笔箐却是欲言又止,这反倒让紫鹃心里不怎么舒服,她很想问问笔箐到底安得是什么心思,怎么就不能顺着姑娘的心意来呢,每一次都特立独行的,这也太自以为是了。
待安顿好林黛玉后,紫鹃撞着胆子找到了正在小厨房中给大家盛饭的笔箐,趁着眼下并无旁人,她不满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笔箐放下手中的小铲,看向紫鹃,说道:“姑娘为何会变成眼前这般模样,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还来问我是什么意思,真是可笑。”
“我是老太太派给姑娘的,这么些年,我从未有半分懈怠!你凭什么笑话我?”
“我看的出你是为姑娘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时候你根本不懂姑娘的心,或者说你有些做法不但帮不了姑娘,反而会害了她,这也是你认为的为姑娘好吗?”笔箐厉声说道,“你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可你知道我是何人?我是太太跟前的,比起你,我更了解姑娘的心思。你觉得姑娘今日为何是那般模样,真的是高兴所致吗?”
“太太?!”紫鹃猛地一震,她知道笔箐口中的太太是谁,那是林黛玉的母亲贾敏。
“你什么都不明白,姑娘自小就是个聪明的,当年姑娘读书之际,我就是随侍伴读的丫鬟之一。不妨告诉你,姑娘心里不是高兴,而是害怕。你可知宫里是个什么情况,你当真以为那里是什么人都能够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姑娘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罢了,所以才顺着你们的心意做给你们看,可她心中的害怕谁来排解?你吗?你知道吗?可你知道什么呢?有些事你根本没接触过,所以不知道,这不怪你。”笔箐悄声且快速的说道,言辞相当激烈,丝毫不留情面。
紫鹃听得更是觉得心中委屈,眼泪扑漱的就落了下来,哽咽说道:“姑娘...姑娘...姑娘她怎么办啊?”
“别哭了!”笔箐用铲子当即敲了一下锅,“来人了!”
紫鹃忙收了声,正要转身跑出去,不料却被笔箐抓住了手,只听她说道:“你疯了不成,现在出去,叫人瞧见了,待会传到姑娘耳朵里,如何解释?你不会说我欺负了你吧!”
“你...我...”紫鹃情急之下,也觉得百口莫辩。这时,笔箐灵机一动,指着一旁的灶口边上的小杌,说道:“快坐下!”话音刚落,笔箐将紫鹃按在了小杌上坐了下来,又用手指沾了些许草灰涂在了紫鹃的脸颊上,草灰和泪水混在一块,刹那间,紫鹃就成了大花脸。
紫鹃晕晕乎乎的不知笔箐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又不晓得她这般做是何道理,正思索间,门外进来两个煮饭烧菜的婆子,婆子瞧得笔箐和紫鹃二人,惊得忙上前查看,见到紫鹃狼狈模样,赶忙说道:“姑娘,我的好姑娘们啊,这样的粗活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做了,快,快些出去。”
笔箐冷声说道:“我和紫鹃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炉灶上并无人看守,且锅里还煮着东西,这万一走了水,只怕两位妈妈性命难保。”
“笔箐姑娘说笑了,我们糊涂。我们该死,还请两位姑娘饶过我们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没有下次了。”两个婆子当即跪了下来,告饶道。
“好了,索性我瞧见了。也并没有发生那万一之事,不过你们记住,这里是绝对不能出事的,你们不要忘了那一块御赐的匾!”笔箐敲打道。
“是!是!”两婆子磕头如捣蒜一般,连忙称是,心里更是后怕不已,倘若真的今日走了水,只怕那块御赐的匾将会化成飞灰,别说是她们这两条无足轻重的贱命,只怕整个荣国府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笔箐冷肃着端着装好的饭菜走了出去,紫鹃望着她的背影,她明白过来自己缺少了什么,缺少的是安全。
笔箐走到门前,回身看了一眼紫鹃,说道:“你还坐在那做啥?难不成你会烧火做饭不成,看看你脸上弄得到处都是烟灰,待会还怎么伺候姑娘,还不快出来找水洗洗。”
紫鹃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笔箐抹灰的用意,心中当即释然了,然后跟上笔箐的步伐往正房中走去。
“笔箐...姐姐!”紫鹃称呼道,不料笔箐却说道:“担不起,你是老太太指派的,论理,应我喊你姐姐。你放心,至少在姑娘未出阁之前,我不会逾过你!”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紫鹃傲气的说道。
“但愿如此!”笔箐不介意的笑道。
屋内,王嬷嬷正和林黛玉讲述一些基本的礼节,尤其是遇见什么身份的人该怎么称呼,别人若是问起林黛玉身份来,林黛玉又该如何回答。如此种种,不多赘述。
“妈妈今日倒是比往日更唠叨了许多!”雪雁笑着说道。
“妈妈何以知道这些的,怎么以前从未听妈妈这般说过?”润竹和凌梅二人皆好奇的看着王嬷嬷。这时,门口传来笔箐的声音。
“伺候姑娘起身盥洗,好用些晚膳吧。”
王嬷嬷也并未回答润竹和凌梅二人的问题,不过为了不让林黛玉起疑心,便说道:“这些都是当年跟着太太的时候,太太说与我等的。现如今再传授给姑娘,也正好全了太太的这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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