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几许。”
......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林妹妹,当十万分保重自己的身子,切莫再自怨自艾,自伤自叹,愿我来日回京,朱颜犹在花亦在。切记!切记!切记!”
探春念罢,已经泣不成声,眼下林黛玉生死攸关,难不成仅凭这一首《蝶恋花》寥寥数语就能挽救回来不成。
紫鹃来到林黛玉床前,她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于是轻轻的唤道:“姑娘,攸大爷回来看你来了!你快醒醒吧。好姑娘。”
紫鹃的一番话令在场不少人都是动容,王太医说道:“或许这个法子有效,小姐的病更多的是忧思劳累所引起的,只要能够对症下药,指不定就能唤醒。”
许是林黛玉听见了王攸回来的消息,眼皮略微动了动,就连手指也是抖动了一下。史太君见状,连忙说道:“玉儿,你且先睁开眼看看外祖母,王家舅太太向我要的是你的生辰八字!”
“姑娘,王家舅太太是要你和攸大爷结成好姻缘!”紫鹃又道。
“紫鹃,你又在胡说什么?”林黛玉微微睁开眼,羞恼且娇弱的说道。
“是真的,老太太就在我边上,不信你瞧!”紫鹃让开身子,让史太君映入林黛玉的眼帘,又听得林黛玉问道:“探春妹妹呢?”
贾母看向探春,探春上前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拉着林黛玉的手,说道:“林姐姐,我在这。紫鹃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探春说罢,将那份写有“林”字的信笺张开给林黛玉看。
林黛玉看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怪你,三妹妹。我只是怕我等不到他回来了,我刚刚梦见他了。”
“林姐姐莫要多想了,那只是一个梦,做不得真的。”贾探春说道。
“那你们是真的吗?我怕这也是我的一个梦!”林黛玉问道,因为她感觉不到痛处,就好像刚刚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任由他人摆布。
“傻孩子,是真的。”史太君轻轻的摸了摸林黛玉的额头,将那几缕碎发理顺。
一旁的王太医见病人醒来,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于是急忙拔掉两根银针,低着头说道:“小姐再试试,慢慢的就好了。”
......
这日晚间,林黛玉就歇在了贾母这间屋子里,为了以防还有变故,纸岫和紫鹃也留了下来照顾。
林黛玉手中握着那枚锦囊,神思渐渐的飘远了。
“姑娘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紫鹃打了一盆水来,沾湿了帕巾,替林黛玉擦了擦脸,至于纸岫则是给林黛玉揉捏一下胳膊和腿。
“姑娘今日吓死我们了,我还以为姑娘......”纸岫不忍道。
“去你的,别混说。”头戴绷带的紫鹃打了一下纸岫的肩膀,轻叱道。
“最急的还不是紫鹃姐姐你。”纸岫静静的说着,然后看向林黛玉,继续道:“姑娘,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午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紫鹃忙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紫鹃姐姐没听今日太医说的不成?姑娘这是心病,忧思多虑而成,最为关键的是忌哭,只要好生调理着,过上一段时日指不定就好了。”纸岫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世上最难找的药便是心药,只是姑娘的心药......”
“......”紫鹃忙背过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复又恨恨的说道:“那些人明知道姑娘禁不住,还要想方设法的刺激姑娘,他们就是趁着王家大爷不在,故意的。”
“紫鹃!咳咳,你这丫头莫不是疯了不成,满嘴里又在胡说些什么!”林黛玉听了,有些不满的咳嗽了两声。
紫鹃忙闭上了嘴,不过紫鹃的话还是传到了隔间正在榻上休息的贾母耳朵里,当下的史太君正在思索如何解决探春的问题。
王夫人和赵姨娘的一顿操作,属实令她恼火,今日林黛玉的命差点丢了不说,连带着探春的名声都是被糟蹋了,探春的才能史太君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遇事不慌,沉着冷静,颇有些当年元春的影子,只是年岁还小,还需多加磨砺。王夫人的那个心思她能够理解,但不代表她就会赞同,只是探春的名声属实难以挽回,若让她暂时代替管家,恐那些下人心里不服。
这一夜,荣国府里许多人都是辗转反侧。
王夫人依旧还对着那菩萨画像跪着;赵姨娘肿着脸吐了好几口血水,疼的直哎呦,可惜无人理睬;邢夫人一脸幸灾乐祸;王熙凤冷笑之时也是有心无力;更不用提那些婆子下人了,她们都在为明天自己的前途而担忧着。
薛家客居处,薛姨妈上房中,薛宝钗正畏缩在薛姨妈的怀中。
“宝钗,你怎么有些心神不宁的?”薛姨妈问道。
“妈,我有些怕。今日林妹妹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薛宝钗欲言又止道。
“你是不是在想你攸兄弟?”薛姨妈问道。
宝钗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下来。薛姨妈叹息道:“现在没事了,你快些睡吧。明天一切都好了。”
宝钗道:“妈,我认了!”说罢,薛宝钗便是哭了出来,薛姨妈知道女儿的心思,安抚道:“妈知道你的心思,但有些事妈做不了主,就比如今日探丫头和林丫头的事,我和你姨妈说过其中的利害,就连你舅母都是训责了我和你姨妈,可你姨妈听不进去,身为人母的哪有不为自己的子女考虑的,我也同样如此。只是你的机会当年在攸哥儿那青云轩中就失去了,还有你舅舅他有自己的想法。妈无能为力啊,你想想就连你姨妈都没能遂心如愿,更何况我呢?妈正因为看的明白,所以才不去争,这样才不会犯了你舅舅和舅母的忌!”
“妈,你说的我明白,只是女儿的心好疼。”宝钗捂着胸口,难过的说道。
“宝玉是个好的,哪怕不及攸哥儿,但胜在是个知根知底的。你将来就算嫁过去,你姨妈也不会亏待你的。”薛姨妈搂着宝钗说道,“你舅母已经定下了你林妹妹了,想来不日就要成小定礼。你们现如今各个都大了,总是都要嫁人的,尤其是你,过了年,你可就十六了。不过眼下你姨父还没回京,你和宝玉的亲事自然还要拖上一拖。至于攸哥儿,宝钗啊,算了吧。”
薛宝钗并不回话,只是兀自的哭着。薛姨妈轻轻的拍打着宝钗的背,目光之中竟是疼惜和无奈之色。
这夜,宝钗也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看见王攸身处琼楼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斥问她为何言而无信,没有好好的照顾林黛玉。薛宝钗想要上前解释,可是王攸始终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不让她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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