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王宅,王家大管家卢冲之急急忙忙的往后宅垂花门处走去,此刻的他根本无心欣赏廊外这入冬的初雪。
就在这日戌初时分,宫里有公公骑着快马来到王宅正门口,通知自家的老爷明日五更时分(注1)入宫议事。消息传至卢冲之的耳朵时,卢冲之当即就察觉到宫里出事了,是故他需要快速的将这个消息通报给王子腾。
王宅二门处,卢冲之让应值的嬷嬷领着自己前往了王子腾所在之处。
石氏上房内,王子腾正陪着夫人石氏,女儿王鸾用着晚膳,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说是卢管家有急事要禀报老爷。王子腾只好先放下碗筷,先一步出了正屋,经廊道来到屏门处。
“老爷,宫里的公公刚过来说是让老爷明日寅初入宫议事!”卢冲之小声的躬身禀报道。
“入宫议事?!”王子腾心中一惊,但脸上却是不显,不过目光之中有了一丝挣扎和不舍。他已经大约能够猜到宫里那位的心思了,随后王子腾伸出手掌,叹息的说道:“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提前了半个月!往前都是要到腊月才有雪的。”
卢冲之听了王子腾的话,身子不由的一震,他是王子腾的亲兵之一,当年是跟随过王子腾打过仗的,十年前的宫变当时卢冲之也参与了。
“老爷,是不是塞外那些鞑子们不安分了?”卢冲之面露杀气,但迎来的则是王子腾的一顿训斥,只听后者叱道:“这事你心里清楚就是,别到处传,知道没?”
“是!老爷!”卢冲之应声称是。
“好了,你先回前院吧!”
“老爷,恕小的多嘴一句,大爷那面?”卢冲之低下头,请示道。
“你指的是哪一位大爷?仁哥儿还是攸哥儿?”王子腾故作不知的回道。
“老爷,我是您当年从死人堆中救出来的。您的心思我也是清楚的,当下您最担心的肯定是您的亲子攸大爷。小的说的正是攸大爷!”卢冲之如是道。
“他奉了圣命既然去了江南,那就得为国尽忠,岂有为了孝而舍弃忠的。就算宫里那位真的下了旨意,我也同样会为国尽忠,戍守边关!至于这个家,外事自然由仁哥儿代为处理!”王子腾安排道。
“是,老爷!”卢冲之点了点头,然后当即退下了。
这面王子腾再度回到了上房内,石夫人见他神色微凛,于是取来热毛巾给他擦了一把脸,好让他舒缓些。石夫人询问道:“老爷,可是攸儿?”
一旁正在喝汤的王鸾听到弟弟的消息,也急忙放下手中的汤碗调羹,欣喜的看向父亲王子腾。
王子腾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宫里明日要议事!”说罢,王子腾和石夫人交换了个眼神,一切当即被平息了下去。
石夫人点了点头,有些恹恹的说道:“攸儿这都去了江南有一月之多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平安抵达金陵!”
王子腾安慰道:“他现如今是江南道的巡察御史,再说我王家在江南并非没有人,你放心,九月初四那天攸儿接了圣旨之后,我就连夜去了信前往金陵。”
“可是子胜?”石夫人问道。
“是他,其它人我都不放心,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帮人的嘴脸,只不过我还需要用得着他们,不和他们计较罢了!”王子腾讽笑道。
“老爷,攸儿他会不会......”石夫人担忧道。
“他终究要走那一步的,当然也好叫那些人看看我王子腾的儿子长什么模样。攸儿毕竟是我王氏下一任的家主,若是不能够震慑住那帮人,将来这个位置他坐不稳。”
“嗯!你王氏一门族中子弟大都是武官出身,攸儿倒是第一个走了科举之路,而且还成了!”石夫人冷笑道。
“你明白就是!好了快用膳吧,别多想了。吃完,赶紧命人将我那件朝服准备好,明日我还得进宫!”王子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老爷,您万事小心!”石夫人嘱咐道。
“但凭天意!还有一事,那林家的姑娘莫忘了!”王子腾又说道。
“那位老太太毕竟还在,翻不起什么大浪!”石夫人笑着说道。
王子腾也不再言语,至于其它,自然有人管。
翌日寅初时分,王子腾在石夫人的伺候下穿好朝服,坐上早已备好的轿子往东面的皇宫而去。行至宫门处时,坐在轿中的王子腾听到外面已是沸沸扬扬,掀起轿帘,往宫门处一看,早已聚集了几十名官员。
每个人都是由各家的小厮或者管家撑着伞等候宫门的开启。
王子腾下了轿,当即就有十来人迎了上来,这其中就包括现任兵部尚书贾雨村。
“大人!”贾雨村躬身行礼道。
“时飞,你不必如此,论品秩,你和我一样,都是朝廷一品大员,论上下级,我隶属兵部,你又是兵部尚书,我归你管!”王子腾连忙扶起贾雨村。
“大人此话虽是在理,可当初若没有大人您的保举,何来我今日的地位。论情,您是我的恩人,论理,虽说我是兵部尚书,可自从前任兵部尚书谢上倒了台,明眼人都知道您才是兵部的大人,卑职岂敢逾矩行事!”贾雨村谦逊的说道。
他五月份担任兵部尚书,到现如今才不过半年,自然比不得像王子腾这样的老牌将军!更何况王子腾所在的王氏一门那可是能够和荣国府贾家相提并论的存在,而他贾雨村不过是和荣国府贾家连了宗的人罢了。
孰近孰远,一看便知!
王子腾想起儿子王攸前往江南之际对他的再三叮嘱,要他时刻小心贾雨村此人。虽然王子腾想不明白为何王攸会如此提防贾雨村,但王攸毕竟是他的儿子,王子腾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忽视亲子。
贾雨村见王子腾默认了下来,连忙谄媚的笑着问道:“大人,您可知圣上今日命我等进宫议事是为了何事?”
王子腾捋了捋颚下的胡须,当即摇头警告道:“圣意岂是我等能够猜测的?”
“大人,恕卑职唐突了!您说的极是!”贾雨村忙欠身告罪道。
这时,远处有两座轿舆同时落了下来,不仅如此,就连宫门也是适时的打开了。只是,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不敢擅自先入,而是快步的分列两旁,给这下了轿舆的两人让道。
“臣等见过北静王爷,见过忠顺王世子!”众人齐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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