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三马,出了西门,并排而行,往三十里外的武功县去。
张玉郎骑着四不像走在中间,载着轻纱遮面的长平公主,左侧是一身白衣男装,素颜朝天的云飞烟,她骑着一匹白马。
右侧,骑着一匹黄骠马的萧展一脸不开心,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没还。
刚从川中出差回来,命都险些搭在半路,回了长安府屁股还没坐稳,又被派往武功县出差,这让萧展很是烦躁。
但这趟差没有他还真不行,作为长安府衙中的老差,尹正德的得力助手,他对武功县很熟悉。
最关键的是,他是武功县银龙卫的直接接头人。
皇帝不出门,能知天下事,靠的就是一明一暗的金龙卫和银龙卫。
萧展甩了黄骠马一鞭子,跟上张玉郎的马速,语气带着不满:
“大人,武功县衙门外,有一个姓陈的算卦老头儿。别人算卦的旗子上,都是写着占卜算命,趋吉避凶,这陈老头儿的挂旗上却是写着占卜算命,不准不要钱。
“他便是武功县银龙卫的头儿,负责整个武功县的情报,大人若想直到这武功县的水有多深,到县衙外找陈老儿便是。”
张玉郎微微颌首:“嗯,说下去。”
萧展略做思考,继续说道,“找到他之后,大人问他:老头,你的挂准不准?他说:有准的,有不准的,不准的不要钱,准的价钱很高,要百两纹银,客人想要哪一种卦?大人再问他:才百两?三百两一卦算不算?他便知道你是谁了。”
闻言,张玉郎顿觉有趣,笑道:“这人算卦也奇怪,准不准居然当面说出来,准卦要价百两,咱们竟要还价三百两,这也太不靠谱了。天下哪有这样钱多烧手的傻子?”
萧展哈哈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是防止别人误打误撞,若真有人去寻他算准卦,他一听你还价三百两,便会知道你是自己人,然后会问你:客人从哪里来?你说:长安府。他问:哪条街?你说:天子门前。”
“哦,这其中有什么说道?”张玉郎好奇询问,这各地银龙卫的接头暗号居然还不一样,上次在五原,银龙卫的接头暗号就很简单粗暴,拿着令牌直接上门就行,怎么在朝廷辖区,银龙卫的接头暗号反而复杂了?
萧展耐心解释道:“从长安府来,就说明大人是从长安府衙来的,天子门前说的是大人属于皇帝直辖,级别很高,他属你管。有任何事,都可以交给他去办。
“银龙卫接头暗号不一样,是因为属于两个系统管辖,朝廷辖区的银龙卫归尹正德大人统筹管辖,朝廷辖区外的银龙卫,则是皇上直管的。所以一个看身份牌,一个是口头暗号。”
原来如此张玉郎侧身,仔细的审视着萧展,而后问道:
“你跟随尹大人多久了?”
萧展目露回忆之色,道:“我与尹大人是老相识,尹大人当上长安府尹没多久,我就跟着他了,至今已近二十年了。”
张玉郎惊讶道:“那这日子可不短了,跟了二十年还只是个副统领,这尹大人待你不怎么厚啊。”
两人多次结伴同行出差,相互知之甚深,张玉郎知道萧展的大部分信息,萧展也知道张玉郎许多八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来直去,不会往心里去。
萧展没好气道:“可不是!要不然我为何改跟着您混,不就是图个升官发财,添几房小妾嘛,大人你可比尹大人爽利多了,别的不说,上次咱们抄赵光家,大人手指缝里露出来给我的”
“停”张玉郎连忙打断萧展的话,岔开话题道:“到了武功县,先找个青酒楼搓一顿,犒劳一番再说,嗯,叫上陈老头那个神棍。”
长平公主在旁,前次抄家得来的巨款,张玉郎并不想让她知道,虽说她不一定回去跟大成皇帝告密,但横财怎可露白!
萧展作为江湖高手,又在长安府衙混迹多年,见风使舵本事拿捏的异常丝滑,当即不露痕迹转了弯。
他面无表情望了长平公主一眼,神色自然说道:“陈老头可不是神棍,他的卦准着呢。”
张玉郎眼神一亮:“有多准?”
“很准。”萧展一脸高深莫测道:“陈老头不但卦很准,还能看透人内心所想,以及隐藏的秘密。”
“佛门他心通?”
张玉郎惊讶了,这个技能他也会,准确来说是他的分身弥临也会。只要将身份切换成弥临,他就会佛门六大神通中的四种,以及金刚境界的战斗力。
听了萧展的话,云飞烟露出了期待神色,心下暗暗打定主意,到了武功县,定要让陈老头给她算一卦。
长平公主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静静的听着。
你这个大嘴巴,险些把老子几千万两横财给吐露出来张玉郎隐晦的横了萧展一眼,笑道:
“我提议赛马,咱们三匹马,谁最后到达武功县,今天的大餐就由谁请,如何?”
这个提议瞬间得到了热烈响应,萧展当即说道:“好,一言为定!诸位,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萧某的马术。”
而后,他大喝一声:“驾!”扬鞭策马冲出。
瞬间,官道上扬起一阵灰尘,萧展连人带马消失在远处。
见萧展中了套路,张玉郎嘿嘿一笑,两马并排,带着两女慢悠悠的晃着,对云飞烟道:
“大灯泡走了,这下子可清净了。”
云飞烟含笑点头,一双清澈妙目看了眼长平公主,轻声道:“大郎,我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总是困顿不已,意念无法集中。”
“多长时间了?”张玉郎关切询问道:“你是宗师,怎会如此?难道是修炼进度太快,走岔了?”
众所周知,宗师实力强大,是不太可能会有小病小灾的。
云飞烟摇头:“其实也无大碍,只是思绪不宁。”
张玉郎松了口气,望着脸上挂在两团红霞,穿着男装都掩饰不住妩媚神色的云飞烟,忽然心下一动,有所猜测。
三十里路,快马一鞭就到,即使带着妹子晃悠着走,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武功县城外。
萧展正百无聊赖的在城门楼下等着,见张玉郎慢腾腾的到了跟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当即一脸不爽道:“我赢了。”
“你赢了,今天大餐我请!”张玉郎大手一挥,姿态豪横,脸上似乎写着“不差钱”三个字。
萧展心里顿时略微平衡了一些。
一柱香后,武功县第一酒楼,二楼雅间。
望着面前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萧展气的险些拂袖而去。
众人来的不是时候,天还没黑,酒楼所有的菜都卖光了,亏得酒楼里还剩下一些馄饨,否则连口吃的都没有。
说出来都难以置信,这武功县第一酒楼,居然是县城里唯一的一家饭店。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单单从这一点看,就知道武功县的水很深,一个县城里几万百姓,怎么着也不可能只有一家饭店。
可偏偏不可能的事情就发生了,这让原本打算狠狠宰张玉郎一顿的计划落空了。
陈老头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津津有味吃着,一点都不觉得这顿请客寒碜了。
他约莫五十岁左右年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睿智与和善,卦旗靠在桌子旁,上写:“买一赠一,不准不要钱。”
张玉郎三两口吃完,放下碗筷,问道:“陈老,你这旗子上的字”
场面瞬间安静,众人停下手上动作,注视着陈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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