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晓蕾的房中,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下来。爱美是女孩的的天性,徐晓蕾和赵玫也不例外。要出门了,二人都打扮得格外漂亮,一个清秀,一个娇美,宛若海棠与牡丹,各有各的风姿。赵玫还特意带上了相机,晓蕾回营川后第一次照相,格外兴奋。
营川因港而兴,1861年,营川开埠,成为东北最早的对外通商口岸。南北客商咸集于此,时间久了,大多客商都落户到临近辽河码头的西大街。营川的西大街由西大庙街与老爷阁西街连成,西大庙就坐落在西大街的最西端。
虽然还飘着些小雨,可西大庙集市已经热闹起来,各种物件琳琅满目,各式香火也摆到西大庙两侧。赵玫从美国回国,之前在国内只在哈尔滨和北平待过,没见过小城市的风土人情,看什么都新鲜,拍了好多照片。晓蕾拉着赵玫走街串巷,不厌其烦地跟她讲这讲那,还买了很多东西,耿直和两个伙计跟在她们后面,买的东西手都快拎不住了。
魁星楼是西大庙庙宇中最高的建筑,处于西大庙的东侧,周围几里一览无余。魁星阁的东面就是展示龙骨的空地,往北是营川西海关,紧邻西海关的就是徐掌柜家的兴茂福码头。兴茂福仓库里的货物运出,都要经过西海关。小野的日本海军中队就驻扎在西海关,一方面为了保护展出的龙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严查进出兴茂福码头的货物,查找丢失的龙骨、下颚骨和鳞片的下落。
耿直陪着晓蕾和赵玫一起登上西大庙的魁星楼,站在魁星阁顶,凭栏下望,不少市民和外地客商在龙骨展示处观看骨骸。展示处区域内,十几名日本士兵维持着秩序,西海关楼顶,还有设了两处机枪位。可以说,龙骨的守备十分严密,明抢的话很难有可乘之机。
“耿直,你在那愣着神想什么呢?”赵玫对身边愣着神的耿直问道。
“小玫姐,你就别问他了。自打我从盛京回来见到他,就觉得和以前不一样,神神秘秘的。”晓蕾拉着赵玫不悦地说道。
听到晓蕾的一席话,耿直心中一震,作为秘密战线的工作者,最忌讳的就是无因由的改变,时间久了,就会被人生疑。晓蕾都能看出来他的改变,保不齐其他人也能感觉得到,这对地下工作是极大的危害。现在营川鱼龙混杂,敌我莫辨,稍不留意,就会露出破绽。
“晓蕾,我有什么神神秘秘的,之前是怕你误会我和赵玫的事,不便直言相告。现在你都清楚了,自然就什么秘密可言。”耿直微笑着说道。
“你呀,就是口不对心。我和你本就没有什么事,要说有也是我一厢情愿,根本用不着这般怕人知道。你肯定有别的事瞒着晓蕾,告诉你,女孩子是很敏感的,还是从实招来吧。”赵玫盯着耿直轻言浅笑道。
“我有什么要隐瞒的。”耿直被赵玫触到了心事,忙岔开话题,“晓蕾,我已经向徐掌柜和李会长赔礼,你也别再恼火了。我答应你,定会向你家求亲。”
“可别了,你现在说话做事遮遮掩掩的,真要成了亲,和你一起过日子心里也不踏实。我已经答应小玫姐了,等赵教授勘验完龙骨,我就和小玫姐一起去北平,去北平接着读书。若不是战乱,读完高中就在盛京接着读大学了。现在去北平,有小玫姐照应,我爹也能放心让我去。”晓蕾白了一眼耿直,随口说道。
耿直越来越想不明白,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之前针锋相对的两个女子,现在,好的像是一个人似的,都开始针对他了。其实赵玫和徐晓蕾,都是坦诚的女子,尽管赵玫外向些,晓蕾更内敛。一晚上的交谈,二人袒露心扉,赵玫清楚耿直与晓蕾是真心相爱,纵然心有不舍,却是无可奈何,心虽痛,也只能独自承受。晓蕾也知道赵玫敢爱敢恨却不是个拖泥带水的女子,便真心与她交往,心中对耿直的顾虑也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赵玫。人与人之间交往,彼此的坦诚是最为重要的。
走下魁星楼,耿直对赵玫说道:“赵玫,今天我到警署招待所去看赵教授了,赵教授答应我,让我作为他的助手,明天参与勘验龙骨工作。”
“也好,”赵玫拭了拭额头的汗,说道,“爸爸来营川没有带助手,你做他助手再合适不过了。不过给日本人工作要万事小心,爸爸骨子里十分痛恨日本人侵略中国,本不想为日本人做事,只是不明生物的勘验对一个生物学家吸引力太大了,加之美国大使馆也想了解营川坠龙的内幕,实在推脱不掉,才来的营川。”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在营川,日本人多少也得给宝和堂几分薄面,我能应付来的。”耿直泰然自若道。
“好了,我有些饿了,咱们是回我家吃午饭,还是去你家吃?”晓蕾向耿直问道。
“晓蕾,咱们别回家了,中午去汇海楼,去尝尝营川地方海鲜,算是给你小玫姐接风洗尘了。”耿直对晓蕾答道。
“好,那就去汇海楼,刚才买的东西,耿直哥你让伙计送回家里,咱们现在就走吧。汇海楼离这挺远的,我和小玫姐做一辆黄包车,你跟着我们吧。”说着,徐晓蕾拉着赵玫坐上了人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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