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演武场。
今日学的是箭术与马术,是以众学子皆着一身方便习武的箭袖劲装,红色蓝色黑色粉色绿色,应接不暇。
音离照常是一身全黑的劲衣,身后长发用一根同色发带束起一半,在微风中猎猎飘动,英气逼人。
以五公主仪昭为首,不少贵族女子皆向他投去了爱慕的眼神,若非因着礼教世俗,她们的眼神只怕更加大胆。
一片五彩斑斓中,唯有凌薇一人穿着一身利落清爽的白色箭袖服,领口绣着贵气的金丝云纹,同色发带在风中飘扬飞舞,若非身量比音离矮上一些,瞧起来只怕更是英姿飒爽。
“音离,你瞧见没?那些世家贵女都在看你。还有我五皇姐,好像恨不得吃了你诶。”
凌薇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音离,示意她看那些女子,还一一剖析给他听,“那个穿粉色衣裳的姑娘,喏,就脸上长了一颗媒婆痣的,我听杏雨说,她喜欢跑大街上抢美男,你可得小心一些。还有那个长了一张苦瓜脸的小姑娘,是左相林尧的二女儿林兰心和吏部尚书儿子曹晟家的独女,脾气嘛倒是不错,可惜这苦瓜脸令人开心不起来……”
音离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听凌薇在那边絮絮叨叨,也不插嘴,只等到她说累了,转头看向她,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殿下,您是来选妃的?”
“咳。”
凌薇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见众人的视线移向自己,忙假模假样地整了整衣襟,自言自语地道:“哎呀,今儿天气真好呀。”
话音方落,一道粗狂的声音接口道:“今儿天气确实不错,十殿下可别诗兴大发,在我卫某人的武课上作诗呀。”
众学子闻言纷纷掩嘴偷笑,顺着声音来源望去,一齐抱拳行礼,“卫先生好!”
凌薇后知后觉地抱拳行了一礼,偷眼望去,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着红衣银甲,双手叉腰,面向凶悍。
原来他就是卫离初啊,这形象可与《北凌编年史》中的画像相去甚远,若非画师的造诣有所欠缺,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岁月是把杀猪刀。
据《北凌编年史》载,卫离初丰神俊朗、行走间自有一股英姿勃发,年仅十三岁便已是大名鼎鼎的武状元,十四岁起行军带兵,未有败仗,二十四岁便已官拜大将军。
可惜,他前年四十岁生辰之际遇旧伤发作,不甚从马上摔了下来,以至脊柱受了损伤无法再带兵打仗,便被轩皇帝派到了国子监教导皇子皇女和世家贵族。
诚然,能被纪墉写进《北凌编年史》的人物,必然不同凡响。
“老规矩,两人一组,练习箭法。每人十箭,输的人去整理掉落的羽箭,老夫会从旁监督。”此时,卫离初已将午前的任务交代完毕。
凌薇自然选择和音离一组,不过她在现代从来没学过射箭,拍武戏也被导演要求用替身,更加没机会了解箭术。
不会露馅吧?
等到赵月和赵临两姐弟练完,就该轮到凌薇和音离了,她握着那把木弓忐忑不已,这可真是太为难她了。
一会学这,一会学那,就差下湖抓鳖了。
“十殿下、音离。”卫离初双手抱拳,转头唤他二人。
音离闻言抬脚走了过去,凌薇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内心踟蹰半天,等到身旁的音离已搭弓拉弦射完一箭且正中靶心后,她依然还没有要射箭的架势。
“不错。两个脚掌再并拢一些,跨得太开,影响准度。”卫离初在音离身后负手踱步,一语道出他射箭时的弱点,同时朝凌薇瞥了一眼,“十殿下,你站着不动是在等老夫替你拉弓?”
卫离初的嗓门很是洪亮,震得凌薇耳膜发疼,她抿嘴看了一眼音离,一咬牙,学着他的样子左手持弓,右手从箭袋里取了一支空头的羽箭,上弓拉弦,只可惜使出吃奶的劲都没将弦给拉开。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和嗤笑声。
不过,他们只敢小声议论,毕竟十殿下可是轩皇帝最疼爱的小皇子,再加上乐华宫那位贵妃娘娘荣宠至极,惹谁也不能惹这位小祖宗呀。
“肃静!”卫离初吹胡子瞪眼地朝众学子吼了一声,然后踱步绕到凌薇面前,见其涨得面色通红,而手中的弦纹丝不动时,满脸严肃地道:“十殿下,你从前顽劣不堪便也罢了,如今过完新年岁已十三,圣上旨意早下,您腊月初五便可封王,怎的还不勤于修习武艺?这弦,你从前拉不开便也算了,今日必须拉开。否则,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堪当亲王之位?纵使封了一品亲王,我等也是不服的。”
国子监内上至祭酒李浩学、武师卫离初,学官、侍讲、下至太学的一众夫子,都享有尊崇无比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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