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
随着七十二岁的镇南侯老爷子牙飞倒地，这偌大一座金銮殿，终于恢复了宁静。
楚景隆坐在龙椅上，已经批了好一会儿的折子。
臣子打臣子的，他忙他的，只要前者们没闹到缺胳膊少腿出人命的地步，他是从来不管的。
无为而治。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批完最后一份奏折，楚景隆身边的小太监熟练的端来一杯雨前，供前者润润喉咙。
“镇南侯好本领，真是老当益壮，竟然能在这一众公卿大臣间站到最后，着赏五十金！”
茶毕，楚景隆从龙椅上站起，看着那刚刚完了犊子的镇南侯，笑的颇为开怀。
从御台上走下，几个还能动换的臣子立刻准备叩拜，被他给拦了下来。
“礼就免了，殿堂斗殴这种事都说来就来，岂还在乎这区区一点礼数，你说是吧…公阳侯？”
楚景隆笑眯眯的看向林士兴，后者从地上爬起来尴尬一笑，向前者拜下。
“陛下这么说，微臣真是无地自容。”
楚景隆摆了摆手：“不必如此，本朝向来倚重文臣武将，太祖帝在的时候就是这般，说起来你们要是不打架，朕反而觉得无趣了。”
殿门外走进两排小太监，他们轻车熟路的给诸位大臣擦脸止血背出，伤势较重的或者昏迷的，更有担架直接抬走。
“嘶——”
似乎想起了什么，楚景隆敲了敲脑袋，走到已经头破血流的圆国公身边，仰着头，没看他。
“圆国公。”
“老臣...在。”
邢焝想爬起来，但明显很艰难。
楚景隆摆了摆手：“圆国公你是两朝重臣，祖上又是功勋累累，礼数这东西，何必在乎。”
邢焝皱了皱眉。
楚景隆看到了邢焝的表情，拳头一紧，然而城府如他，只一瞬，他便眉头舒展，未展现半点怒意。
“边疆朵颜朵人今年又犯，带头的仍然是朵颜朵丞相脱脱，当年遥墙的悲剧，朕已是不想再看到。”
闻言，邢焝立刻抱拳：“老臣愿请兵出...”
“慢。”
楚景隆淡淡的抛出一个慢字，堵住了邢焝接下来的话。
一时间，殿内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聚了过来。
邢焝本人不知为何被阻，更是尴尬在地，老脸涨红。
“朕之决意，不是击退朵颜朵部，朕要的...是朵颜朵大汗还有他整个部族那三万五千族众的项上人头！”
楚景隆的话语一字一顿，他那向来温和的目光，此刻也变得杀意凛然。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臣子心中的五好皇上。
这一刻，他是真正的主宰。
“灭族。”
平淡的说了两个字，楚景隆让人取来自己的宝剑，高高在上的看着圆国公。
不知为何，这一刻，邢焝的心中，竟有了几分恐惧。
“臣...臣...愿往。”
邢焝叩首。
“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连点了三个头，楚景隆面色一改，爽朗一笑，转身负手，走向林士兴。
“公阳侯！”
“在。”
“臣子者，先国后家，你和圆国公家的纠纷，朕会让皇后负责处理，此时此刻，对我大秦而言最重要的，只灭了朵颜朵这一件事！”
“拟旨！”
“拜圆国公为朝廷镇远大将军，朝中在职一等侯爵全体出征，你们都是先辈猛将的后人，给先祖丢脸这种事，你们，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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