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抑扬顿挫,节奏分明,颇有种老夫子教学的意味,让人不禁为之愣神。
隔了片刻,扶苏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庄子·杂篇·天下》里的语录吗?这老头都已经成了阶下囚了,还心怀天下啊?”
“这囚犯已经沦落到此等境地,还有如此兴致,确实难得!”蒙德也不由赞道。
扶苏点了点头,突然对这老头产生了兴趣,于是站起身走到牢房铁窗口打量起老头来。
对面的牢房内空荡荡的,除了满地的杂草,就是一张破草席。
岩壁上昏暗的油灯滋滋作响,仿佛随时都能熄灭。
借助油灯的光亮,能看清老头后背上满是行刑后留下的鞭痕,以及灼烧过的痕迹。
扶苏猜测此人应该是犯了什么重罪,才被关进来的。
不过,看着看着他又忽然笑了,因为他发现这个老头,即使遭受酷刑,但心态超好。
吟唱到关键节点的时候,还会自己给自己解答疑惑。
就在扶苏准备开口搭话的时候,每日送饭的狱卒端着盘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看他那样子,扶苏就知道,他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于是就在他把盘子放下,准备离去的时候,叫住了他。
“喂,你等一下!”
那名送餐的狱卒吓了一跳,刚准备行礼,突然又觉得不对,一脸快哭的表情,站在原地迟疑了好一会。
最后鼓励自己似的,一咬牙,然后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悲壮的一步一步挪了回来。
“公....您,你有何事?”
扶苏见他这幅神情,当时脸就黑了。
啥意思?
本公子长得很难看?很可怕?
小小狱卒居然敢如此无礼.......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不过,最终决定忍辱负重。
于是干咳了一声,指了指对面的老头问道:“这是什么人?怎么在牢里吟唱没人管?”
送餐狱卒本以为扶苏会打听牢外的情况,不由胆颤心惊。
因为典狱曾交代过他,如敢胡言乱语,会处以极刑。
所以他才如此紧张。
可听到扶苏问的是那个老头,他顿时松了口气,随口答道:“别管他,就一疯子而已。”
“疯子?”扶苏眉毛一拧:“疯子会念《庄子·杂篇·天下》?疯子会有如此兴致?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不老实交代的后果,需要我说吗?”
送餐狱卒心中大骇,他确实知道扶苏的身份,因此不敢迟疑,急忙道:“是这样的,大概三年前,我军在进攻赵国时,一城军民为阻止我军行进,死命抵抗,时任前军大将的杨端和极为恼怒,下令破城之后,屠戮全城。
可不曾想,在屠城过程中,一武技高强之人,突然冲进城中,与大军搏杀,击杀我军数十人,大将杨端和立刻下令生擒此人,但此人狡诈异常,始终不肯透露其身份。
后来,大将杨端和念其才能,故不忍杀他,便交由廷尉府审讯,可审讯数十次,依旧未能让其开口,再加上也没听说,有赵国大将被俘,于是便将此人收监于此,日后再审。”
“原来如此,难怪他身上有那么多伤痕。”扶苏恍然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既然是一武技高强之人,为何你要说他是疯子?”
送餐狱卒苦笑道:“此人刚来的时候还没什么异常,但隔了段时间,突然就发疯了,见人就打,逢人就咬,每日疯一会,醒一会,醒了就吟唱,疯了就打人,同牢房的犯人都被他打得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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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老头。
良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摇了摇头,干笑道:“呵,真乃怪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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