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追上了蝶休,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蝶休抬眼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然是九尾白狐?”小狐狸用力地点点头,向来聪明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君上来找爹爹求玄丹,是因为爹爹是九尾白狐吧?我也是,我愿意献玄丹给君上救黛色公主。”蝶休听她这么说温柔一笑:“小姑娘,谢谢你,只是九尾白狐三百年的玄丹才能起死回生。”小狐狸听他这么说有些歉意,自己刚刚二百五十岁,还差五十年:“那……那日后我可以的时候,我再去找君上。”蝶休看着眼前这个绝色少女,心里暖暖的:“小姑娘,自今日起,我便不再是妖界之王,我本以为妖界再不值得留恋,现在,谢谢你。”
说罢蝶休准备御风离去。“那个,我怎么找您?”小狐狸慌忙拽住他的衣角问到。蝶休看着她一双如流云伴月的眼眸,明明是旖旎的流波,却透着坚定,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短笛:“若有一天你愿意献出一半玄丹,可吹响短笛,我会依约答应你任何条件。”蝶休看着小狐狸收好短笛,御风离去。
自蝶休离开战场,形势便一边倒,魔界大大占了上风,魔军在备启的指挥下攻城掠地。妖界叫苦不迭,纷纷埋怨蝶休贪恋美色。
鸟族地精出现在涂山的那天下午,小狐狸正安慰风谨,风谨从早上开始就觉得心里慌慌的。地精带来的消息很不好,蛇族的族长崖毕战死、夫人渠若自尽,花族族长梅簇战死,夫人兰音、鸟族族长风予尽、夫人梅映雪、虫族族长蚩谷、夫人崖露、水族族长沥云天耗尽元神筑造结界,尽最大全力阻挡住了魔界的铁骑,此时已是奄奄一息。
小狐狸和风谨闻讯立刻赶往集羽城,集羽城内满眼缟素,族长风予尽已经离去了,灵堂设在族长宅院大堂,梅映雪卧榻不起,只有几个族老守在灵前。少女满眼噙泪,楚楚可怜:“予尽哥哥……”那个温柔的大哥哥,在自己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总是宠溺地揉揉自己的头,然后说:“月儿,又淘气了。”也曾在自己扑进他的怀里吵着要给他做妻子的时候,耐心地教导自己什么是“好感”,什么是“喜欢”和“爱”,可是他再也不会醒来了。风谨脸色惨白,一言不发,转身去了内室。
如果说凤虞和卫瀛让他明白了“错过”是多么的可怕,那么父亲的离去,让他除了悲痛之外,更多是心惊,朝夕相伴,身边之人可能一瞬间就离开自己,虽说妖类的生命可达上千年,可也可能分别就在一息间,眼前人,对,眼前人,母亲、姑姑,一定要留住他们。
梅映雪看着风谨走进来,那个小小的金翅鸟转眼间就长大成为现在好看又挺拔的俊秀少年,那眉眼间满是予尽哥哥的痕迹,这是自己最爱的儿子啊。梅映雪伸出手拉着风谨的手:“谨儿,你回来了……”一句话没说完,汩汩的泪水顺着眼睫流下:“谨儿,无需伤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我和你父亲的故事已经走到结局了,这个结局我们不遗憾……你们……还有你们的故事……对了,你把月儿叫进来。”
“姑母……”风谨刚出去,梅欢欢就闯了进来,扑到榻前,痛哭流涕:“姑母,我失去了父亲母亲。”梅映雪闻言,一口血从嘴角流下,筑完结界,大家各自强撑着回到本族,想着逝也要逝在本族,从西荒那边过来,先到花族,梅映雪无力再走,兰音勉强提起妖力灌入她体内,助她将风予尽带回鸟族,想必此时兰音嫂嫂已经随哥哥而去了。梅欢欢见梅映雪半天未作声,哭到:“姑母,母亲让我给您带了话,是母亲最后的遗愿。”梅映雪心头一颤,便见梅欢欢拿出一片兰花花瓣,催动灵力,兰音的声音渺渺传出:“映雪妹妹,希望你能善待欢欢,欢欢很喜欢谨儿,请你成全。”梅映雪用力将手抚上梅欢欢的手:“姑母希望你们都快乐。”
听闻姑父没有撑到鸟族就离世,姑母也奄奄一息,梅华与梅欢欢料理了父母的事情,就匆匆赶来鸟族,梅华静静地陪着哀哀哭泣的小狐狸跪在风予尽的灵前。“姑姑,母亲唤你进去。”风谨在她身边跪下,看着她走进去。小狐狸进去的时候,梅欢欢正出来,跟她说了几句话,小狐狸低着头来到梅映雪的床前:“雪姐姐,你……”小狐狸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如泉。
“月儿,我和予尽哥哥的故事讲完了,你们的故事还长,我们都希望你们幸福,月儿你……”梅映雪艰难地说着想说的话。小狐狸突然抬头,对上了梅映雪的眼睛:“雪姐姐,我是姑姑,会照顾好他们的。”梅映雪轻叹了一声:“月儿,欢欢与小谨的亲事是我与嫂嫂定下的,可若是……”“雪姐姐,放心,我会看着他们成亲的。”“月儿……”梅映雪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女,一时无语,当年那个憨憨的小狐狸,已经长成为绝色少女,虽然自己总是捉弄她,甚至她一度还当自己是“情敌”,可自己心里一直当她是亲妹妹,她是那么的出色,善良、大义、真诚,唉,她当真没有明白她自己和小谨的心意么?罢了,月儿将来的世界还很大,欢欢这孩子的世界里现在只有小谨了。
风谨再进去的时候,梅映雪已然不太能说得出来话了,但她还是殷殷地看着儿子:“小……小谨,答应我,娶……娶……欢欢。”风谨扑到梅映雪身前,父亲的离去,自己不曾见,此时,母亲即将撒手人寰,自己却无能为力:“母亲,我……”风谨悲痛万分,“答……答应我。”映雪握住风谨的手格外用力。“好……”风谨觉得这个“好”字有千斤重,压在自己心头,好似从此再不得翻身。从前,说与梅欢欢定亲之时,并未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此时想到种种经历却心下发颤。
怎么短短一夕之间,人生就翻天覆地了呢?父母双双殒命,自己允诺与欢欢成亲,然后呢?今后漫漫岁月,要如何渡过?是不是还能一直与姑姑在一起?想见她的时候就可以见,想待在她身边的时候就可以不走开?
风谨进入神识梦境的时候,就觉察出有氤氲的水气在一旁缭绕,但重温久远记忆的冲动掩盖了防备,虽然那记忆中有快乐,也有悲伤,但那就是自己最真实的过往,是自己的故事。
趁风谨没有醒来的时候,离光悄悄离开了,原来风谨一定要娶梅欢欢,并非他自己无意拒绝,而是梅映雪的托付,哼,梅映雪若是知道她儿子如今受着锥心之痛,不知道当初还是否会心疼自己那“可怜”的侄女,哼,风谨这小子,以为自己娶了梅欢欢还是自由身么,梅欢欢那丫头,哼,离光心下对梅欢欢又多了几分厌恶。
清乐被离光一番话说的懵懵的,洒扫的时候也没什么心情,拿着扫帚在后院随意划拉着。“怎么如此意懒懈怠?”风谨清冷的嗓音响起。清乐一激灵,急忙参拜,接着抬头看他,又有几日没见到君上了,心里正郁闷,君上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莫非真是如离光所说?那……清乐心中百转千回。
那日,风谨重历一遍过往,竟然是这段回忆,似乎是在为自己与梅欢欢确定婚期找到合理的理由,那是母亲所希望的不是么。可是,自己心里偏偏有些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过去的都过去了,而现在呢?风谨想着,起身挪动脚步来到后院,刚刚探查到她在后院洒扫,自己此时竟是有些想见她,每次见她,总好似透过她看到了那些过往。
“君上,还有三日,您与欢欢公主就要举行订婚宴了。”清乐像是陈述又像是疑问和强调。“如何?”风谨看着她。“君上,您定了婚期,哦不,是您成亲后,属下是否还能想见就见您,随时待在您身边?”清乐大着胆子问到。风谨半晌没有说话,清乐心里慌慌的,自己怎么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了?这个离光,就是个蛊惑人的离光。
“也许……不能。”风谨若有所思地回答。“那您要是想见属下,是不也一样不能随时随地?”清乐又问,她本意是想换个角度问,没想到问出来的问题让自己恨不得咬掉舌头,这是在问君上是不是想见自己么?君上怎么可能随时随地想见自己?
“谨哥哥。”梅欢欢娇俏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梅欢欢从清辉殿后门走到院中,清乐赶紧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洒扫,不知为何,见到梅欢欢总是怕怕的,像是抢了她的宝贝一样。梅华随后进来,清乐余光扫见他,更是不敢往那边去,就在流金池一带打转,与在藤萝架下的三人保持距离。
梅欢欢从袖中拿出一物,看似一个纸条,递给风谨,又说了几句什么。清乐偷偷看过去,只见,风谨拿过纸条,扫了一眼,脸色微变,接着头也不回地往清辉殿殿内走去,匆忙间纸条从他指间飘落,梅华见状拾起,看到纸条上的字后,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欢欢,梅欢欢不知道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从他手中抽出纸条,嫌弃般地扔在地上:“大哥拿着它作甚。”说完,挽着脸色僵硬的梅华也进到殿中。
清乐好奇地靠过去,拾起纸条,只见上面用隽永的字体写着:“小谨,别忘了映雪姐姐的嘱托,你娶欢欢过门之日,便是我们相见之时。”清乐看的一头雾水,离光又扑拉一声跃出水面:“给我看看。”纸条被一阵金光吸至离光身边,离光摆摆尾巴:“我先走了。”带着纸条沉入水底。
清乐看看手中的扫帚,又看看流金池,今天的后院还真有趣,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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