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平没有搭理他,三步并两步冲入船尾炉灶间取来一盒火柴,这时候周灿捧着一大挂鞭炮跌跌撞撞跑出来,“炮仗来啦!”
林宗平迅速将长串的鞭炮挂到风帆架上点燃,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林宗平操起棍棒在船舷甲板上挥舞开来,少年人身姿矫健灵巧,腾挪闪转间将一套六点半棍法的打得如行云流水,牵弹钉割杀招招力透棍尖虎虎生威。
这时候武生祥闻声领着一帮徒弟后生冲上船舷来,见状大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师傅,贼船来了,林宗平却在这耍猴棍。”陈风禀告道。
武生祥浓眉一拧回头向众后生大叫,“晨练开始,大家都将手里的家伙挥舞起来!”
顿时船舷两侧十几二十名后生仔齐刷刷将棍棒挥舞成一朵朵梨花一页页风车,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声,场面蔚为壮观。
鞭炮烧完,那条从上游漂来的机帆船刚好擦身而过,甲板上站着十六七个汉子,大眼瞪小眼看着戏船上这壮观一幕,为首一个大汉翘起大拇指对着林宗平大声夸道,“靓仔,好功夫呀”
远去的机帆船消失在江面尽头。
一片欢呼声中,武生祥徐徐出了一口长气。
松了口气的浑身臭汗的林宗平,一下子脱掉外衣,一个猛子扎进清凉的河水去了。
“这条衰仔,坏了戏船的规矩。”武生祥瞪着眼睛骂道。
周灿轻手轻脚凑近问道,“师叔,罚他吗?人家可是吓跑了贼人呢。”
武生祥一扳脸孔,“多嘴,也许是一场虚惊呢。”周灿吐吐舌头躲到一边。
相隔七八米外的甲板上,陆秉南陆英父女俩也目睹了林宗平带头表演的这场惊心动魄的武打戏,趁着众人欢呼之际,陆英俏皮地扯扯陆秉南的衣袖,“爹,我早就讲过,林宗平绝对靠得住的嘛,你看,有这样的奸细吗?”
陆秉南瞪了陆英一眼,“戏班的规矩,外出期间不许私自跳入河冲凉,你看看他!”
“那就将功补过喽,爹,我看你还是让他拜师武生祥学唱戏吧。”
陆秉南苦笑道,“拜师收徒讲的是缘分,我也不好强迫人,要看武生祥有没有这个意思呵。”
当晚泊岸过夜时,陆秉南特意为林宗平拜师一事找到武生祥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阿祥,今早的事虽然不能凿实对方就是贼船,但从这后生仔临场应变看还算是有勇有谋,戏班里数你功架最了得,你是否愿意收他为徒?”陆秉南问道。
武生祥沉吟片刻,“这个后生仔为人机警聪明,但我武生祥也不是随便收徒的嘛,还要考考他。”
陆秉南点点头,“好,你自己抓主意吧。”
第二天下午,武生祥特意将林宗平喊上甲板,要试一试他的武功基础。
“我们江湖戏班虽比不上正规剧团,但拜师学艺,也要先证明你够资格当我武生祥的徒弟。”
林宗平一愣,“师傅我….”
“别叫我师傅,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收你当徒弟。你,出来验证一下他的功夫。”武生祥说着将眼光投向一名弟子身上。
那名面目英俊身体健壮的青年点点头迈前一步。林宗平一看,却是陈风。心里叫苦:他身壮力健又比我大几岁,跟他过招岂不是只有挨打?
武生祥仿佛窥见林宗平心里的想法,“你俩过招不是武斗而是文斗。武生行当,入门首重练功,功架扎实才能上得戏台,练功首先要学扎马,马步稳健如磐石,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前辈武生就有不少扎脚功夫了得之人,他们当中曾有人在悬崖边上单足而立,任凭山谷狂风怒吼亦如铁钉钉住纹丝不动,有此高超武功,在戏台上立于七八把椅子叠砌而成的高处面不改色心不跳,上下翻飞轻盈从容,博得台下掌声雷动,嘿嘿,真是想不发达都不行。”
“林宗平,你试一试陈风的功架,他扎下马步,看你能不能推得动他吧。”
陈风嘴一撇,双手握拳贴于两肋,双脚分开比肩膀稍宽,挺胸收腹气沉丹田,稳稳地扎下一个英俊潇洒的马步。
“你从任意一侧全力来推,陈风要是挪动半步就算你赢。”武生祥说道。
林宗平一捋衣袖,吸一口气站在陈风左边,双手摁在他一条大腿外侧使劲推去,立刻感觉到陈风的腿部坚硬如石纹丝不动,林宗平一努劲拼尽全力推出去,仍是丝毫不动。
陈风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再用力点,使出你吃奶的力气。”
林宗平心念一动,他知道此刻对方双腿蹦成一张弓,一侧受到挤压自然会形成合力来对抗,自己体力不及,自然无法撼动,可此时陈风的身体重心却是偏移在一侧之上,这样就有机可乘。
主意拿定,林宗平先使出全身力气再次挤压过去,感觉到对方全力来对抗自己时,陡然一松劲向后退出小半步,陈风猝不及防,在骤然失去对抗力的前提下,身体一歪惯性地向一侧跌出去。
陈风晓得自己着了对方的道,心里不由大怒,他也是习武多年应变极快之人,当即双手前探,一记穿心掌狠狠拍向林宗平胸口,林宗平急忙缩身躲闪,嘭的一下,掌心重重击在林宗平左膀上,借着这道反弹力陈风摇晃两下又站稳马步,林宗平噔噔噔后退五六步,一下撞在船舷围栏处,上身一仰,翻越围栏一个跟斗栽入河中。
甲板上发出一阵欢呼与惊叫,等众人抢到围栏处往水里张望时,浪花散去,早已不见了林宗平的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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