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和袁彬面面相觑,说这话的人,太震撼了,皇家贵族公子哥儿,竟是这样放浪轻浮?袁彬这个冷血的锦衣卫,居然红了脸。陈远憋了半天,心中一万匹马奔过,暗道:你们朱家真会玩。
两人上前施礼:“朱公子。”
朱瞻基放下酒杯,挽起宽大的袖子,颔首道:“两位,过来喝一杯?”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老朋友邀请喝酒一样。有刚才的粗话,加上现在的邀请,不得不说,朱瞻基的魅力,很容易让人生出亲近的感觉。但陈远和袁彬却暗暗叫苦,袁彬是赵王的人,赵王和朱瞻基是敌对关系,他不能跟朱瞻基走太近,锦衣卫只有主子,想八面玲珑,赵王第一个就饶不了自己。
“多谢朱公子。”袁彬弯腰,又道,“不过小的已经有约,得罪了。”然后率先往另一间房走去。
朱瞻基一滞。
陈远抱歉的拱拱手,也跟了过去。
朱瞻基手在半空顿了一下,眼神闪烁。
“不识抬举。”旁边的侍卫看不下去,欲去教训他们。
朱瞻基挥手制止,轻道:“罢了。”依旧慢腾腾的往杯子里倒酒,却不小心洒了出来,醇香四溢。
“陈兄,你说,太孙殿下为何而来。”到了房间,两人分宾主对坐,袁彬问到。
陈远一边移动桌上的碟子一边道:“袁兄为何来,估计太孙殿下就为何来。”
袁彬目光凝重,想了一会,忽而又笑了:“陈兄,不是我吹,他们办案,十个他们也当不了我们一个锦衣卫。”
“那袁兄敢查出真相吗?”陈远问。注意,他问的是“敢不敢”查出真相,而不是能不能查出真相。
“我已经坐在这里了。”袁彬微笑。这话模棱两可,但陈远听得明白,他刚才没有过去,就是告诉太孙,这个案子,他必须查。
袁彬反问:“陈兄希望我查出真相吗?”
陈远端起酒杯,向他邀酒:“我已经坐到这里了。”
朱瞻基的意图很明显,他是站在南京府那边,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但陈远必须追究下去,这样董明况才有一丝机会,不为什么,就为自己这两日受的委屈,也帮帮那个女孩吧,现在必须坚定不移的站在赵王这边。
“哈哈,陈兄,请。”
“请。”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现在结成了同盟,两人把酒言欢,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友,不时看看街上的行人,或者对秦淮河上的画舫瞅上一眼。
许多人往秦淮河上寻欢作乐,人群如织,热闹非凡。河上,灯船畅游,时不时的便有仁在岸边招手一喊,其中不乏学子,船儿靠岸,那船娘温柔款款,把他迎上船去,熄了头灯,又自岸边荡开。
两人都只是看一下,谁也没有去的意思,袁彬似乎对那些女子有些反感,陈远只是对古代青楼好奇,不好色,更没钱,聊的都是街头逸闻轶事,一直喝到子时。
袁彬还要再喝,陈远不甚酒力,忙笑着推辞。袁彬也不勉强,尽兴而散,他们离开的时候,朱瞻基的房间早空空如也。
摇摇晃晃回到花家巷,不得不说,这时候酒的酿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度数不低,陈远不善喝酒,又加上不熟路,差点找不到花家巷。问路?呃,醉醺醺的,他忘记了。差点又一次露宿街头。
好不容易摸到门,突然感觉后面有人。
“谁?”陈远猛然回头。
他高大威猛,手中持剑,表情淡淡:“陈兄,别来无恙。”
陈远甩了甩昏沉沉的头,清醒了几分,这人,正是见过一面的王景弘。那是在江宁第一楼帮自己气了一顿李家二少爷,说起来,对自己有几分恩惠。陈远不知道,自己没有关注他,因为吴月荷的原因,自己却在他的关注他。
“王兄,进屋说话。”陈远招呼。
“进屋就不必了吧。”
“王兄半夜来找我,想必有些话不方便别人知道,还是进屋说吧,这周围住着好些人,其中不乏书生,吵到别人挑灯夜读可不好。”陈远一边说一边推门进去,斜躺在床上。
“屋内简陋,王兄请便。”这年头,蜡烛可不便宜,陈远还点不起,只能靠洁白的月光。
王景弘早知道他是一个穷书生,他常年奔波,倒是不介意这些。房间狭小,他怀中抱剑,开门见山道:“我知道陈兄见识高远,有胆有识,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沉稳,怎么混迹在小巷子里,何不枕戈待旦,做一番大事呢?”
“大事?”陈远一时还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王景弘抑扬顿挫:“辅助明主,建立武侯佳话。”
武侯,就是武乡侯诸葛亮,诸葛亮是忠臣,也是权臣,王景弘的志向不小。虽然不知道王景弘的具体身份,但陈远可以确定他不是朝廷官员,倒像江湖侠士。江湖侠士有诸葛亮的志向,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王兄说笑了,你对我的评价,承蒙看得起,不过在下却不这么认为,我这人,胸无大志,更不喜欢那种勾心斗角,只能躬耕于山野,实在不是那快料子。”陈远轻笑,“何况,王兄以为,谁会是刘禅呢?”
王景弘激动道:“朱棣此人,好大喜功,喜怒无常,重刑杀戮,这些年,锦衣卫横行霸道,民不聊生,陈兄愿意当他们的鹰犬?”
陈远哂笑道:“民不聊生,从何谈起。锦衣卫,也不过是他们朱家在斗来斗去,官员争夺权力,与我们老百姓有多少关系呢。”他变色道,“王兄说了这么多,就不怕我去官衙告发你?”
王景弘脸色不变,语气却冷了:“我相信陈兄不会,不过,我也有把握,我能在陈兄告发前解决你。”
“呵呵。”陈远轻笑道,“王兄今日来,不仅仅是想跟我说这些吧。”大半夜跑来跟自己说,叫自己跟他大干一场,这种毫无逻辑的招揽,王景弘不会这么无聊,怕是另外才是目的。
王景弘将剑立在地上,双手撑住,神情肃穆道:“陈兄果然是聪明人,在下前来,的确还有事要跟你说。”
“陈兄近日认识的女子月荷,你定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不简单,我不希望陈兄对她说些什么不适当的话,我们有我们的事要去做。你救过她,我们感激,但你若想影响她,我们也不会客气。”
他的语气很重,这是警告。
陈远呵呵笑了一阵,他觉得这是最好笑的笑话。他双手枕住头,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你笑什么?”
陈远懒洋洋的道:“王兄,不是我说你,你们啊,想要做什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往,不过,我看得出来,吴姑娘跟你们不一样,她想求个明白,在她心里,不仅仅只有仇恨。”
王景弘身体颤抖,陈远的话,就像一根针,插进了他的心里,自己真的不懂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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