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凌河的时候,何平想起来前几天韩兆社这帮小子在滑冰场打架闹的笑话就给毛春华讲了一遍,把毛春华逗的花枝乱颤。
“哈哈哈,这余局长没下车找韩兆社这小子吗,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要打击报复呢,哪有这么跟人家女孩子表白的啊!”
“余局长大人有大量,能跟那小子一般见识吗。倒是他姑娘,当时都吓哭了,以为遇上个甩不掉的臭流氓。”
毛春华捂着肚子:“哎呀哈哈,我不行了,你别跟我说了,太逗了。”
本来两人是打算上县城溜达溜达的,说起了滑冰场,想到马上开春了,这一年又不能滑冰,两人就改了主意,先上滑冰场滑冰,过了中午再上县城电影院看看电影。
洪旗送走了来拜年的堂哥,两家隔着好几个堡子,所以到初三才来拜年,说是来拜年,其实就是来要钱的。
他母亲生老五的时候大出血,命虽然保住了但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做个饭都气喘吁吁。
家里就父亲一个人干活,养六个人就够难的了,还要供他读书,只能向亲戚借钱。幸好他这两年上农学院国家有补贴,没有花钱,但那也只是让家里的债务没有继续增长罢了。
本来这钱借了好几年了,大伯家从来也没催过,因为知道他家里困难,寻思着以后等他工作了再还也不迟。
可堂哥谈好的对象今年要结婚,说什么都要买辆自行车,这可把大伯愁坏了,农村家庭买得起自行车的本来就少,就算是有钱谁家又舍得这个钱,买个牲口帮着干农活不好吗,非得花钱买个啥用不顶的自行车干啥,就为了摆着好看,骑着省力,啥时候咱老农民的脚底板这么值钱了?
大伯不好意思自己过来要钱,就打发了堂哥过来拜年,两家虽说隔着两个堡子,但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父母在堂哥隐晦的提出了还钱的请求后沉默了,洪旗在他们的面无表情下,看见了“羞愧”两个字。
为没钱羞愧,为拖累了儿女和亲戚羞愧,更为自己的无能羞愧。
洪旗感觉自己的心头像被人用刀剜了一样难受,他强忍着眼泪堂哥送到了门口,等到堂哥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是从借钱开始,洪旗的崩溃却是从被催债开始,他不恨大伯,也不恨堂哥。
他们是好心借钱,过来催债也是逼不得已,他恨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白白受了父母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却不能报答一二。
在这一刻,什么毕业分配、什么编制、什么学历,去他妈的!
老子要让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过上好日子,从今以后吃好的、穿暖的,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用放下尊严去借钱,更不用面对亲人的催债而沉默羞愧!
洪旗想起平县那个习惯张口就来,却从来没有食过言的男人。
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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