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80年第6期杂志发行的当天。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叫南山的南方小镇上,27岁的文学青年汪石枕着一本已经被他翻烂的《大卫·科波菲尔》,睡在建筑工地的竹棚里。
1977年汪石从金城铁道学院毕业,被分配到羊城铁路局工程五段,担任给排水技术员,工资每月42元。到1978年他接手了笋岗北站消毒库项目。这个时候的南山还是边防禁区,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来的。
笋岗北站施工现场十分简陋,睡觉休息的临时宿舍搭建在铁路边。三十几号人挤住在竹席搭建的工棚里。宿舍里面的双层铁架床,汪石住在上铺,羊东蚊子专欺负外省人,被叮咬的部位红肿起疙瘩,痒疼难忍。挂蚊帐防蚊叮,还防苍蝇的困扰;晾衣裳的绳子或灯绳上随时被苍蝇占据,密密麻麻的,让你浑身起鸡皮疙瘩。
施工空暇他去了新华书店,因为在工作之余他总会捧着一本书,在晚饭后独自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做读书笔记,直至凌晨。今天他从在书店除了买了几本书以外,还买了几本时下最流行的杂志。
《中国青年》是时下很多青年的床头读物,汪石也不例外,他把买来的书先放到了一边,先翻开了《中国青年》。
上期杂志上刊登了一位叫潘晓的年轻人的来信,讲述了她在生活和理想中的迷茫,汪石读了之后深有体会,好几天晚上都憋着想给杂志社写一封信,跟这个叫做潘晓的青年好好谈一下关于人生和理想的命题,但几次下笔却发现自己肚子里的墨水远远没有达到讨论这个命题的水平,只能垂头丧气的放弃。
虽然放弃了给编辑部写信的想法,但这不耽误汪石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因为不仅仅是他,《中国青年》上的这篇来信在他身边也引起了很多同龄人的共鸣。
“人生不是道路,而是旷野——答潘晓同志。”汪石一字一句的念着书页上的文字,这是编辑部从成千上万封来信当中选择出来的回信,想来应该是有过人之处的,汪石看完了前面“编者的话”内心想到。
“人生不是一条有来无回的单行路,而是身在旷野蒙眼狂奔的旅程,我们永远也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瞻前顾后、焦思苦虑是对有限的生命浪费无意义的浪费……”
汪石志翻了个身,他眼神放在棚顶上,嘴里喃喃道:“瞻前顾后、焦思苦虑是对有限的生命无意义的浪费……说的真好,想到就要做,人生的意义不是想出来的,是干出来的。”
同样是在羊城。
正在华南工学院(后来改名为华南理工大学)求学的黄鸿升也正坐在宿舍的书桌前给同班的两个小老弟读者《中国青年》上刊登的这篇文章。
黄鸿升是华南工学院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学生,他考入的专业是无线电班。在他们这个班级当中年纪最大的同学已经40岁,最小的只有18岁。在这其中,三个年纪相近的同学很要好,最小的陈为荣,来自羊城罗定县。两个比他大一岁多的黄鸿升和李东升分别来自南海五指山和惠州。
因为年纪相仿,又志趣相投。三人在开学之后不久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黄鸿升是三人中的大哥,平时一向很照顾其他两个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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