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有微光亮起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走进院子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低声道:“大人,时辰快到了。”
屋内之人静静的端坐于桌前,油灯早已经不知熄灭了多久,昏暗的室内安静得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在听到小太监的话后,过了片刻叶如卿才从椅子站起来,打开门面无表情地道:“备水沐浴。”
小太监见他穿的仍穿着昨日那套衣衫,心想道都督难道又一夜没睡,但他不敢多言,忙应着跑去唤人备水。
叶如卿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取出套干净的衣袍,一个墨紫色的荷包被夹带着掉落出来。
他看着调出来的东西微微一顿,俯下身拾起荷包,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荷包轻轻摩挲,他的手拂过头空无一物的缎面。
他还记忆犹新的记得当时自己跟她讨要荷包的情景,小女人脸露出几分纠结的神色,好像他提出的是什么让人非常为难的要求。过了几日她便将这个荷包送给了他,荷包的针脚歪歪扭扭,面更是半点绣花也没有。
虽然他对于白清梦的针线活为何会如此差劲表示不解,但还是将荷包小心收了起来,说起来两人在一起一直都是他在送她东西,她唯一给过他的就是这个荷包。
叶如卿看着荷包略微有些出神,直到宫人在门外提醒他热水备好了,他捏了捏手里的荷包,犹豫再三最终没有放回柜子,轻叹了一声将荷包塞进了衣袍中走了出去。
他用的速度沐浴完毕,将衣袍穿好,最后把那个荷包揣进怀里,这才感觉空落落的心好像踏实了一点,男人脸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打开门道:“走吧。”
范旭一脸阴郁的神色地站在殿内,几名宫女正为他穿戴今日的装束。后颈传来的隐隐酸痛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昨晚虽然喝得多了些,但并不代表他对发生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叶如卿这个太监从来就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过,屡次对他动手不说还老是在他与母后之间横插一脚,每次总是在关键色时候打断他。若不是知道他是个太监,他几乎都要以为他与母后有私情了。
范旭越想越生气,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伸手将旁边的宫女推开,压着怒气道:“行了,去看看母后来了没。”
然而他的这种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没多久后他不经意瞥见叶如卿看白清梦的眼神。范旭隐隐有了种惊悚的猜想,叶如卿的眼神让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目光中透漏着的占有欲和偏执,他绝对不会看错!
胸中掀起惊涛骇浪的范旭来不及多想就进入了封后大典的流程,白清梦远远地看着他,心里期盼今日之后他能将心思多放到王霖身,不要在对自己存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而不远处站着的叶如卿注意力则完全在白清梦的身,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看起来似乎睡得很好,容光焕发气色红润,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想想在昨日范旭失态了之后她也没有对范旭流露出半点嫌恶,她依旧是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而站在旁边的自己他却看也不看一眼。
叶如卿抿紧嘴唇,眸光变得愈发的幽暗不明。
封后大典冗长繁琐,待所有礼成,白清梦只觉得屁股都要坐疼了。
范旭与王霖前往寝宫之后她忙了步辇回到永和殿,第一件事就是脱掉外袍蹬掉鞋子,毫无形象地趴到床,让碧玉去张罗午膳。
她正有点昏昏欲睡,忽然一双有力的手在腰背之间按摩起来,恰到好处的力道缓解了浑身的酸痛。
白清梦舒服地喟叹出来,嘴里喃喃道:“碧玉,本宫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技术这么好。”
那双手微微一顿,接着便有低沉的嗓音在空响起:“谢娘娘夸奖。”
白清梦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翻过身来,站在床边的哪里是什么碧玉,根本是又一次不请自来的叶如卿。
她扯过被子往身一遮,羞恼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的,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看清梦。”叶如卿收回手坐到床边。
白清梦沉下脸:“昨日我不是说了都督过来须得通报吗!”
“我只是来看看你就走,又何必惊动他人。”
“那你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吗?”白清梦没好气地说。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叶如卿也不恼,就静静地注视着她,白清梦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身子往床里侧缩了缩道:“你在这里于礼不合。”
“再不合的事情都做过了。”
叶如卿一手撑在床面,俯身倾向白清梦,嗓音低哑的说道:“清梦的惩罚可是够了?”
白清梦怔住,就听他又道:“我会想办法让肖肆还俗。”
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握起白清梦的手放到唇边碰了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清梦,别再因为他和我闹别扭了。”
白清梦看了他半天,咬了咬嘴唇,终究是将手抽回来,对他摇了摇头道:“我没有闹别扭。”
“叶如卿,你还是不懂。不只是肖肆的事情,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
叶如卿愣了愣:“两情相悦?”
白清梦噎了一下,只得道:“两情相悦是一定的,但两个人在一起还需要的是对彼此的尊重。”
“我难道没有尊重你吗?”叶如卿眉头紧锁,他自认为对白清梦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与包容,否则根本不可能纵容她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白清梦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我所谓的尊重是什么。”
她抬眸看向他:“你从以前开始就习惯自己决定所有事情,一旦你给某件事下了定论,你就会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
“这样做当然没有错,但是当这件事跟我有关的时候,我就会非常反感。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白清梦的声音冷了冷。
“肖肆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单方面的猜测,你想当然地觉得我和他余情未了,你想当然地觉得应该解决他,即使我向你解释过了,你还是一意孤行,其实直至今日你心里也还是觉得我
是为了肖肆而和你闹别扭。”
白清梦正了正身姿,端坐于床,认真地说:“叶如卿,我觉得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一个真正独立的,和你平起平坐的人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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