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翰林眼底的喜悦压制不住的往外冒。
原来这些日子里,晏珩竟承受了这样的不公!
说他藏私,简直是可笑!
可皇上竟然相信,着实令人心寒!
好在眼下沉冤得雪,实在是老天有眼!
看傅仲吓得面无人色的模样,俞翰林几乎忍不住的要笑出声来!
他不着痕迹的朝晏珩挑了挑眉头,一脸的嘚瑟像。
不过,不得不说,晏珩当真是神机妙算!
算到了皇上、傅仲会上当。
算到了傅仲在领了口谕后会去找痛恨晏珩的吴翎,调用京五所设伏。
自然,也算到了他愿意不惜代价的相帮。
皇上看着晏珩,目光从冰冷到愤怒,从愤怒到复杂难辨。
好一会儿,他慢慢的舒了口气,垂眼片息,各色情绪波澜的面上归于平淡。
负手在背,他音调缓慢的问道:“戏已落幕,不走,还站着做什么?是想要看朕难堪出丑吧?”
晏珩听言垂眸上前两步,态度恭谨的揖手道:“皇上言重了,贱民卑微,怎敢嘲弄天子?”
“贱民未离开,是因约了渔夫拿鱼。”他说着直起了身子,望了眼不远处正疾力划船逃离此处的渔夫,无奈道:“不过渔夫见了这阵仗,约莫是不敢露面了。”
满口说着不敢,可这假意的恭谨原本就是对他的嘲弄!皇上下颌崩的死紧,袖中拳头恨不能挥在这贱奴的脸上。
但他终究没有!
眼下面子里子都丢了,却不能再丢了气度!
皇上冷哼一声收回了视线,步履稳重的从晏珩身旁走过去,余光见他侧身避让,并且恭敬的垂下了头,音调平波无澜的说道:“贱民,恭送皇上圣驾。”
皇上脚下一顿,觉得他这份儿虚情假意的恭谨与朝他脸上挥巴掌无异,脸颊上再度变得火辣辣的。
他偏头看过去,目光冷萃如坚冰,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面上装出这恭顺模样,实则心中恨不能杀了朕解恨吧?”
晏珩顿了两息,而后微微抬起了头,瞧着皇上狰狞的笑脸,温润的笑了笑:“皇上您总是多想。”
“贱民虽卑下,但心里也是时刻记着家国二字的。”
“国若无君,邻国便要不安分了,打起仗来,最苦的就是前线的兵将,最无辜的就是百姓了。”
说着笑意微缓,声音也低了下来:“皇上好似已经忘记了贱民姓氏的由来了。”
一旁的俞翰林听了这话,吓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这头一句话的意思是在指责皇上生性多疑,任由傅党构陷了他吗?
第二句就更是吓得人肝胆俱裂了...俞翰林所理解的是,他不会杀皇上,但不杀的原因是因要护卫家国安宁!
他暗暗的擦着鬓角的汗,不住的朝晏珩使着眼色。
晏珩全然不觉,只是笑吟吟的看着皇上。
皇上也盯着他,眸色深邃无底。
好一会儿,哂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俞翰林看皇上转身,切切实实的大松了一口气。
他后怕的咽了咽口水,看了晏珩一眼,压低了声音委屈指责道:“要吓死我了。”
晏珩道:“人多耳多,快走。”
俞翰林点头,临走前却朝船舱看了一眼。
这一眼颇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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