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沉睡中的张仁先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脑门都是冷汗,刚才他做了一个十分恐怖的梦,虽然梦中的情形在醒来后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张仁先隐约中记得自己在梦中好像正在被一头饿狼追赶,眼看着被那头狼追上来并且扑倒在地,然后那头饿狼一口咬在自己的大腿上,紧接着他就被吓醒了。
“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张仁先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有些奇怪的自语道,紧接着他又忽然轻“咦”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边大腿,结果发现好像真的有点疼,这让他一愣,拉开被子看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人脱掉,而在左腿膝盖上方不远处,竟然有一个针眼大的红点,看起来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似的。
“该死的大宋,夏天都过去了还这么热,到处都是虫子,我们大辽的上京城现在可要凉爽多了。”张仁先低声报怨了一下道,东京天气炎热,夏秋时节正是虫子最多的时候,特别是跳蚤、虱子、蚊子这些吸血鬼小东西,更是十分的活跃,大宋的驿馆虽然经常打扫,但难免还是会有些一些虫子跑进来,几乎每天早上醒来,身上都会被咬出一些疙瘩,若是早上起来身上不痒才奇怪,所以对此张仁先也没有在意。
今天是要离开东京的日子,所以张仁先也没有耽搁时间,急忙起来穿衣服洗漱,只是昨天晚上的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他在洗漱时只感觉头疼欲裂,并且连着干呕几次,肚子里难受极了,看来昨天的那种烧刀子虽然好喝,但宿醉的感觉却比以往更加难受。
等到吃早饭时,张仁先发现并不只自己一个人难受,萧德让等其它使团成员也都一个个捂着脑袋,看样子都还没有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不过出发的日子已经定下了,所以不管再怎么难受,他们还是强忍着吃了点东西,然后又在大宋官员的带领下去查看了昨天亲手封存的岁币,另外还有赵顼送给他们的一百坛烧刀子,虽然萧德让等人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但是看到烧刀子时,却又禁不住舌下生津。
岁币的封条没有问题,张仁先与萧德让商议过后,立刻宣布启程,于是辽国使节团骑马在前,一队押送岁币的大宋禁军在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东京城,他们要一路向北到达北宋的边界城市雄州,然后辽国再派军队前来接受岁币,因为岁币已经在东京城清点完毕,所以到时岁币会直接运到辽国,日后就算是出了问题,大宋也不会再负责。
看过水浒传的人应该都知道,按照书中的描述,大宋境内好像只要是山头,几乎都盘踞着一伙强盗,事实当然没有这么夸张,不过也差不多,特别是北方边境地区,民风比较彪悍,忙时为农,闲时为盗的地方并不少,不过这些强盗虽多,但也没人敢打岁币的主意,所以张仁先他们一路上十分的顺利,到达雄州后也很快等到辽国派来接收岁币的军队,最后他们带着岁币与与军队一起回到辽国。
岁币押送回来后,肯定要第一时间送给辽国皇帝,现任的辽国皇帝名叫耶律洪基,熟悉金庸小说的人应该都知道,被萧峰救下并与之结拜的辽国皇帝就是这个耶律洪基。在真实的历史上,耶律洪基也是极为有名,因为他是辽国历史上最有名的昏庸皇帝,辽国就是在他手中由盛转衰的,不过此人却十分喜欢汉文化,对诗赋十分擅长,与几十年的宋徽宗相互呼应。
张仁先他们押送着岁币先是到达辽国南京析津府,然后又赶到中京大宁府,在这里时他们才接到消息,辽国皇帝陛下正在中京与上京中间的地方设立行宫,距离中京并不是太远,他们刚好可以赶过去。
辽国是契丹人建立的国家,他们为了保持自己的民族独立性,于是就对国内施行“本族之制治契丹,汉人之制治汉人”之法,其实也就是古代版的一国两治,契丹人与汉人分开统治,并且分别设制了南官与北官,其中北官管契丹,南官管汉人,彼此之间并不影响。
除了一国两治外,辽国还保留着许多契丹人的风俗特色,比如辽国虽然有五个都城,其中上京是首都,其它都是陪都,但这五个都城都不是辽国的政治中心,因为辽国的皇帝根本不在这五个都城常驻,而是保留着游牧民族的“巡狩制”,按照季节的不同,辽国皇帝会将自己的行宫四处迁移,一般来说每个季节都会呆在不同的地方。
张仁先他们的运气不错,到达中京时竟然遇到皇帝的行宫就在附近,所以他们也没有在中京停留,兴冲冲的就准备去向耶律洪基表功,其中岁币的功劳倒也罢了,关键是他们从大宋那里带来的一百坛烧刀子,这种烈酒十分受辽人的喜欢,耶律洪基又是个喜爱酒色的昏庸之辈,只要用烧刀子讨了他的欢心,日后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
经过几天紧张的赶路,眼看着今天下午就能达到皇帝的行宫,这让萧德让和张仁先都是松了口气,自从他们离开大宋的东京城后,已经连续赶了将近一个半月的路,现在使团和押送岁币的军队都是十分的疲惫,不过行宫就在眼前,只要到达那里,大家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所有人都会有赏赐,一想到这些,使团中的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脚下更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仁先兄,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要休息一下?”这时走在队伍中间的萧德让忽然看到旁边的张仁先脸色发白,当下有些关心的问道,两人同在辽国为官,而且认识多年,彼此的私交也不错,再加上张仁先的父亲以汉人的身份掌管着北院,在朝中的权势也只有两人可以相比,所以萧德让对张仁先也很是关心。
“呵呵,没事,可能这些天赶路太累了,所以有些不舒服,另外今天的太阳也有些刺眼。”张仁先苍白的脸上强自露出一个微笑道。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恶心、头痛、吃饭也没有胃口,全身上下都感觉有些不舒服似的。
“刺眼?”萧德让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今天并不怎么强烈的阳光,随即也没有在意的开口道,“没事就好,咱们越往北就越冷,按照现在的天气,估计再过几天就要结冰了,你的身子一向都有点弱,可能是感染了风寒,等到了宫中让御医给你开服发热的药喝下去也就没事了。”
“德让兄,听说陛下有意为魏国公主选婿,而你则是大有希望之人,这次我们成功把岁币带回,应该可以让陛下做出决定,将魏国公主下嫁于你吧?”张仁先虽然身体不适,但却还是不忘朝堂上的事,辽国可没有什么外戚不许干政的说法,萧德让若是成为辽国的驸马,日后在仕途上定然是一帆风顺,这么重要的事张仁先不能不关心。
“嘿嘿,这件事倒是真的,陛下已经决定用魏国公主与我们萧家联姻,驸马的人选虽然还没有确定,但这次让我出使大宋,估计就是最后的考验了,现在我们已经把岁币带回来了,估计陛下很快就会宣布我与魏国公主的婚期了。”萧德让这时也有些得意的道,魏国公主是皇后所生的长女,地位尊贵无比,绝不是其它那些妃子、宫女所生的公主可比的。
“原来如此,小弟在这里先恭喜德让兄了!”张仁先听到这里,立刻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露出一个热切的笑容道,萧德让成为驸马,两人的关系又不错,日后他在朝堂上也就能多了一个强力的盟友。
不过就在张仁先的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并不强烈的北风刮来,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张仁先却忽然全身颤抖,双臂挡在脸前,好像十分恐惧似的。
“仁先兄,你这是?”看到张仁先的表现,萧德让也是吓了一跳,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让张仁先如此害怕?
“我……我也不知道?”张仁先好不容易止住发抖的身体,然后一脸茫然的放下手臂,他刚才忽然感觉一阵强烈的恐惧,好像刚才吹来的不是一阵风,而是一把锋利的刀枪一般,让不由自主的做出本能的反应。
正在他们说话之时,队伍前面出现一条浅浅的小溪,前面的队伍已经趟着水过去了,但是张仁先听到水流的声音时,脸上再次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同时不安的在马背上扭来扭去,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似的。
“仁先兄,你到底是怎么了?”萧德让看到张仁先诡异的行径,一时间也是吓的不知所措,这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张仁先的身体出了问题。
“水……不要……我不要水!我不要水……”张仁先根本没理会萧德让的话,脸上极度恐惧的喃喃自语,最后忽然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来,然后不顾满身的泥土,爬起来大叫着“我不要水”跌跌撞撞的向后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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