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杨柏咳嗽两声之后,拄着拐杖微微的向前探了探身子,两旁的乡绅顿时不由自主的向两边退开,杨柏的身躯颤微微的向前移动着,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他吹倒,但是宇流明却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老头,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只见杨柏面带微笑的说道:
“诸位,宇流明户长主持此次征粮的事务乃是受县里的委派,大家应该精诚协力,把差事办好,难道你们不把周县丞放在眼里吗?”
周围众人连连应诺,点头称是。宇流明心中却在暗自冷笑,不敢不把周县丞放在眼里,言外之意,我宇流明一个小小的户长是入不了你杨柏的法眼了。
这时,杨柏对着宇流明微一额首,抬手轻抚自己胸前银白的胡须,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老朽还要请问户长大人,这征粮之事何时开始?是按定额分配,还是依照各家人丁、土地具体征收?”
宇流明平静的答道:
“明日起征粮事宜便要开始,此次是依照朝廷新法,按照各户土地予以征收!”
此言一出,大厅内众人多数脸色一沉,开始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往年,按照惯例都是以人丁数目征粮,这样使乡里的众多地主乡绅占了大便宜,因为同样一个人,地主和没有土地的雇农所上缴的粮税是一样的。但是自从御史大夫洛天南接任丞相之职后,便开始推行“计亩而税、计户而征”的新税法。也就是各家以户为单位,按照土地多寡征税。现在宇流明要按照占有土地多寡征税,那样自然就把此次征粮的大头落在了在场的众乡绅身上了。要是按照宇流明的办法办,免不了大伙儿都要狠狠的出血了,所以在场众人顿时都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只见杨柏面色一沉,目注宇流明,口中缓缓说道:
“宇流户长,您是初次接受征粮的差事,想必不清楚这里面的章程,历年来罗驹里正都是按照人丁数目来予以征税的,这样按人头纳粮,简单明了,也便于操作。”
宇流明淡淡一笑,一回身,坐回椅子上,却毫不在意的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自去年年底,朝廷便已经颁布了新法,计亩而税、计户而征,难道就因为要遵循惯例,或者为了便于操作,而能够有违国家法度吗?”
“这……”杨柏顿时一阵语塞。
宇流明却继续说道:
“本户长虽然仅仅是国家一微末小吏,但是也知道国家法令不可违背,想必杨公为我龙马乡乡绅之首,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杨柏脸色一变,眼神中透射出一丝怒意,但转眼便消失不变。只见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唇下的胡须,沉声说道:
“是老夫少见识了,既然户长大人要按土地征粮,我等自当遵从。那我立即命大伙把自家田地所有数量报上来如何?”
宇流明端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拿起身旁桌子上的茶盏,放在嘴边轻轻的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后,却没有回答杨柏的问话,犹自优哉游哉的坐在远处。一旁的二牛见状心下大乐,不禁“嗤”的一声轻笑,心中不无恶意的暗忖:哼,杨柏老儿,任你精得跟个狐狸一般,碰上我兄弟照样让你吃瘪。
此时杨柏一脸铁青的站在原地,待听到二牛的一声嗤笑之后,心中仿佛要炸开了一般,但是这老家伙养气功夫到底是好,竟然依旧没有失态,却是强压怒火,依旧平声静气的对宇流明说道:
“户长大人,不知您还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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