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辰盯着眼前的人好久好久,整个神情可以说是呆若木鸡。
梦啊,梦里果然什么都能实现。
云辰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脑坐了多少趟的过山车,总算静下来了,他没有发狂地狂喜或者怎么样,其实他好像并开心不起来。
可树索性也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在他对面。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云辰手心里的守佑。
“你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吗”
云辰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话题。天知道他怎么搜肠刮肚地蹦出了这么句话,他似乎很了然眼前的人或许只是个幻象罢了,但是若是可以,还是想和他好好聊聊天。
“我知道。”可树双脚盘坐,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侧脸,神色自若地望着云辰,又苦笑道,“大叔不也知道。”
“是啊,说死死了,也不提前通知声”水神大人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说什么
“大叔,我如果知道自己哪天死我还不得多防着点?!”可树真是被他气笑了,“若早知道我多穿个三四层软猬甲”
“对哦,你怕是被啃死的吧是不是死得特别惨?全尸都没有吧”
“”
可树真是不想和他多说话。
云辰自己问着问着,也没忍住笑了一下,无法,他俩以前聊天扯白都是这样的啊。
“哎,你也没机会留个遗言什么,留了澄玉两个字字还挺丑”云辰像是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小。
可树抿抿唇,未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拉扯着他,他拧眉,不得不又站起身来,似乎转身要离开。
“诶?!傻徒弟,你说你的侠客梦怎么办?!”
云辰不知他怎么突然要走了似的,一下从地窜了起来,手里紧紧握着守佑,大声叫道。
可树顿了步子,微微侧过头来。情绪不明。
“你不是还要拯救苍生吗?要行侠仗义吗?要做大侠,要娶女豪杰吗?!你你”云辰越说越激动,却不禁哽咽了一下,颤声道,“你怎么死了呢”
可树好像长长地舒了口气,看了看空白一片的头顶。他终于又转过身来,面对着云辰。水神大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发达的泪腺,眼眶发红,他拼命吸着气,那神情看起来真的好惨。
“大叔”可树挠挠脸,好似非常随意地笑了笑,“那下辈子再说啊”然而这句话,让他晶莹的眸光颤动不止,或许他应该是深知自己有太多的不甘心,但是他并不想让眼前的人发觉。
可树侧了侧头,垂下眸子。
云辰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跟前,突然严肃道:“其实都怪你拜错了师傅。”
可树抬起头,有些茫然。
“你怎么会拜这么不负责任的一个师傅呢如果当时我厚着脸皮去问着魔界讨一讨澄玉镜或许再不济,我应该跟你去啊,算我解不了那幻境,至少至少我能带你出来,你”云辰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了起来,他胡乱地抹了把脸,眼睛已经红得像兔子。
“大叔,不怪你”
“怪我!是怪我啊!”他打断他的话,接着絮絮叨叨地说道,“你给我的那棵绿仙子,你知不知道,它从手心那么大个都快长成妖怪啦!我水神殿的整个窗台都被它霸占了,你都不去看一眼,它天天还要吃特别多肥料,不给还不行,它乱长,顺着柱子啊真是头疼死我了,你怎么不跟我去看一看看看还要不要,不要赶紧铲了我你你不能跟我走了吗”
可树垂眸,云辰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正承受着多大的力量牵扯。
而他脸并没有显现出多大的情绪,仿佛当年被水草缠住脚腕时,他还是那样,不喊不叫,何况这次是真的已经没人能救他了。
可树叹了口气。
“那,大叔你要不要,跟我走”这一句话,他的字眼磨得无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捏着咽喉似的。
云辰愣了片刻。
可树眸光浮动,轻轻咬了咬牙。
“好!走啊!”云辰突然道。
可树惊讶地抬起头。
云辰抹了抹脸,郑重其事道:“走啊,跟你走!”
“大叔,跟我走,是意味着死。”
“是啊,我知道。”云辰道,“死死吧!反正现在蓝双有阿醒,白白有魔君,我也没啥好担心的。剩下的那群狐朋狗友,估计我死了也挤不出几滴眼泪,没啥牵挂的,死死吧!最重要的是你呢?!你想不想师傅陪你走?我还有好多好多没教给你呢!你想我们走啊!”
可树哑言。他的唇瓣启了启,却始终没有字眼吐出来。眼眸情绪混乱,忽而他抬起了双臂,将云辰环绕了起来。
那冰凉的触感让云辰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这种突如其来的拥抱他本身是抗拒得不得了的,可是现在,他并没有想反抗。可树的发丝还是那般乌黑亮丽,带着徐徐的清香。这香他是记得的,是非常妙的树叶的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小子总是喜欢窝在树冠里的缘故,他身总是有这样一股香的,水神大人多少年来都不知道树叶还有香味,不过遇到他后,算是真信了。
“死了回不来了。”可树开口。
“哦。”云辰答得几乎没过脑子。
梦魇的力量正从可树身一点点爬向云辰,他隐隐约约开始感觉到压迫,像有什么正努力地把他往下拽,不过云辰依旧没什么反应。
“嗨,死死呗,谁让我找不到你这么好的徒弟了。”他开玩笑地说道,表现得轻松潇洒。
“我这样的,你当然找不到了,大叔”可树把下巴放在他肩头,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声还是清脆得很,只是似乎掺杂几分无奈,“不过”
可树话音未落。
突然,云辰的眼瞳里出现好几道绚烂的色彩。他吃惊不已,在他俩周围,正紧接着开出一朵又一朵的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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