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萧因为去了侯府任职,留在军营的帐篷便空了出来,楚清尚与夏荷因着他的关系,霸占了他的地方。曾经女奴呆的帐子已经不能回去了,那里的夜晚是士兵的欢乐场。
“长安,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夏荷从春英死后,变得稳重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在小姐身边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了。
“等,我在等一个时机。”楚清尚看着棋盘中的残局说道。
景帝十八年秋,镇北侯击退西戎军二次进攻,捷报传回京城,举国欢庆,军营里四处喜气洋洋,除了镇北侯府。
镇北侯府东厢院是镇北侯处理军事机要的重地,这里,除了宁子旭的心腹,连只鸟都飞不进去。但现在,这里的气氛着实压抑,朝廷新的情报如黑云般阴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宁子旭在府中将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看着情报,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这皇帝老儿真他娘的烦,老子打个胜仗还在这叽叽歪歪,派太子来祝贺,说得倒是好听,明眼的人不都心知肚明吗?”一个坐在宁子旭身旁的将军嚷道。
“高远,注意说话态度,小心隔墙有耳。”另一个将军提醒道。
“他娘的,要是这都能传到京城的皇帝老儿那里,我也认命了。”叫高远的将军继续嚷嚷道。
“好了,少说两句。太子来的事情还不急,他不过刚从京城出发,到这儿来还有些时日。这几日先稳住军心,办好庆功宴,兄弟们都先吃好喝好,然后在从长计议。”宁子旭说道。
他知道皇帝是故意的,镇北侯府支持的是三皇子一派,他不过刚刚打了胜仗,皇上便派太子过来庆贺,说得好听,不过就是在敲打镇北侯府罢了。皇上这一手制衡……玩得极妙。
举办庆功宴是镇北侯军营历来的传统,打了胜仗,来自四大军营的所有士兵都会汇合于中心军营,参加宴会。宴会上有胆量的士兵们相互比武,在其中选出十位勇士,授予勇士勋章,晋升军衔,这也是所有士兵疯狂的原因。
宁子旭此人在治兵用兵方面还是有一套的。这种激励方式让士兵们在战场上愈加勇猛,也让他们在战后的宴会中愈加团结起来。
既然是宴会,那无论如何都少不了女人。军营里的女奴们也都活跃起来了,因为若是将身边的士兵给伺候好,是能分到几块肉尝尝的。
楚清尚听到这个消息后,笑了一下,说道:“机会来了。”
荣婆这些天心情好极,因为庆功宴的关系,许多士兵们都来说了好话,谁叫她手下管着一堆女人呢?在庆功宴上身边能坐着个姿色上乘的女奴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谁见到她不客客气气的喊一声“荣婆”。走在道上,她那张长满麻子的脸也抬了起来。
“荣婆,荣婆请留步!”夏荷喊荣婆的时候,荣婆正在自己的帐篷前欣赏着士兵送来的菊花。
这菊花呦,又大又艳丽,听说是那个兵随着将军出征的时候在西戎的地盘上搞到的,皇帝都没有嘞,荣婆这么想着,脸笑成了这花的样子。
听到夏荷的声音,荣婆转过头去说道:“是……什么荷啊,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啊?”脸上还挂着慈祥的笑容。
“给荣婆问安,奴婢叫夏荷,奴婢……奴婢有事禀报!”夏荷瞧着荣婆欲言又止,然后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奴婢的一个小姐妹最近变得有些奇怪,每日晚上奴婢都怕得要死,实在是怕自己丢了性命,才来烦您。”
“哦?如何奇怪的?是哪个小蹄子?你跟荣婆我说到说到。”荣婆面色闪过不耐,但依旧呵呵笑着。
“是一个叫长安的奴隶,奴婢与她同睡一处较为亲密。可这几天的晚上奴婢总是被婴儿的哭声吵醒,醒来微微睁眼,直冒冷汗,长安竟是长出了九条尾巴,在床边哭泣。”夏荷观察着荣婆的神色,又说道:“奴婢本以为是睡糊涂了,没想到第二日起床时竟在被褥上发现了狐狸毛!荣婆,长安这是被妖怪附了身啊!”
荣婆惊了一下,她也是听过些鬼怪的事情的,但是身边经历还是头一回,她半信半疑地听着,还没有所回应,只见夏荷像崩溃了一样扑了过来,嘴里嚷嚷道:“荣婆救我!荣婆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然后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淌,好似经历了巨大恐惧般,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荣婆被打断了思绪,她不知道这夏荷竟来了这么一出,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来了,荣婆恼羞成怒,厌恶地看了下被夏荷眼泪鼻涕沾满的衣袖,一脚踹了过去,骂道:“小贱蹄子,荣婆是给你脸了,这世上哪来什么妖怪,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赶快给我滚!”
夏荷像是被那一脚给踹懵了,连滚带爬地跑远了。荣婆看着夏荷离开的身影,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心里想着该怎么整治这个小贱蹄子。
是夜,荣婆在床上呼呼大睡着,却被窗外的声音吵醒了,那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尖锐却带着幽怨,一阵阵地传来,如锥子般凿在人的心上。
荣婆想起今日夏荷与她说过的话,只恨没有早些听进去,心脏像是被人捏住,颤着声音说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老婆子我最近没搞死过人,只是多收了些钱……”她紧紧地裹住了被子。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九尾狐黑影出现在荣婆白色的帐子上,荣婆眼睛瞪得铮圆,嘴巴张大,声音憋在喉咙里,直直地向后倒去,竟是被吓昏了过去。
楚清尚和夏荷来到窗前,互相对望一眼,夏荷小声说道:“晕了?这么不经吓?”
楚清尚进了荣婆的帐子里,撒了些狐狸毛,说道:“做过亏心事的人,最惧鬼神。”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九尾狐,这其实不过是用蜡烛和九尾狐的剪纸做了个烛光成像罢了。只不过是这荣婆亏心事做惯了,心里有鬼罢了。
第二天一早,荣婆从昏迷中醒来,看见床头竟有狐狸毛,又要晕过去,稍微稳住了点心神,她便连滚带爬地去了镇北侯府。她想,我要去找侯夫人,我是她奶娘,她不会不管我的!
镇北侯府内,沈无双在陪着女儿玩着竹蜻蜓,她看着女儿竹竿似的小身板,心里又是一痛。
“夫人,荣婆在外头,好像很着急。”纯儿在沈无双耳边说道。
“让她进来。”沈无双回道。
荣婆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进来,带着些哽咽,跪下说道:“夫人、小姐,老奴给你们问安。”
“奶娘快起,这是怎的了?”双无双问道。
荣婆站起来,弯下腰说道:“夫人!求您救救奴婢啊,最近这军营里不安稳啊,有鬼!”
沈无双渐渐收起了笑意,纯儿看着夫人的脸色,立马上前一步,对荣婆说道:“休要胡说!镇北侯威震四方,鬼怪岂敢近身?小心你的嘴!”
“千真万确啊夫人,昨夜老奴看见了那鬼怪,是只九尾狐啊!军营里一个女奴夏荷也见过,老奴怕这九尾狐冲撞了夫人,才立马过来告诉您的啊!”
夏荷?唐羽萧站在沈无双的身后,嘴角一抽,这楚清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沈无双转过头去将手里的竹蜻蜓交给下人,让婢女抱走了小姐,然后说道:“奶娘,话不可乱说,这朗朗晴空下哪里来的什么九尾狐……”
“是附身!是附身啊,夫人!这九尾狐附身在了一个叫……叫长安的女奴身上!”荣婆嚷嚷道。
沈无双揉揉太阳穴,说道:“奶娘年纪大了,晚上做梦做糊涂了,一个女奴罢了,你直接给她收拾掉便好。来人,把奶娘送回军营。”
她看着荣婆两鬓斑白呆愣的神情,心中有些酸楚,唉,她叹了口气,又发话道:“唐羽萧是我的贴身侍卫,武功不错,让他送你回去吧,正好这些天让他去调查下真相。”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荣婆顿时高兴了起来,磕了头便跟着唐羽萧去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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