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楚谨洲参与齐王谋反,贪污白银三百万余两,楚氏男丁年满十六就地格杀,楚氏妇孺流放充军。
楚氏家主楚谨洲被两个侍卫押着跪在大堂前,他垂眼看了看血红色的石砖,喊了一声:“清尚!”
楚清尚直接愣在了原地,直愣愣地看向了父亲:“爹……”她知道爹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女子流放充军说白了就是去当营妓,士可杀不可辱……
楚清尚望着晕倒在一旁的妹妹,摸了摸身上的那把匕首,那是她及笄时父亲送给她的,如今竟派上了用场。
“咣”匕首被一个太监打在了地上,“呦,姑娘可是万万不能死的,圣上说的流放,这要是死了,奴才可不好交差啊。”那太监掸了掸自己的拂尘,又说道:“楚丞相看好了么,看好了就上路罢。”
“冯路!”楚谨洲双目充血,咬牙喊道:“当今圣上信鬼神仙道,你却无劝解之心,此为不忠!前厂主处处护你,你却恩将仇报,此为不义!你这不忠不义之人必将下地狱!”
“楚谨洲,奴才只听命于皇上一人,皇上就是天命,奴才只是奉天命行事,何来不忠不义之说?况且奴才这条命……本来就是从地狱捡回来的。”
冯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非哭非笑起来,他拿了小太监手里的酒,又说道:“皇上本意是要将你凌迟处死,可楚丞相多年来也算是尽了本分,奴才还是敬重你的。
如今丞相大人便喝了这杯酒干干净净上路罢,奴才也好将你的尸体刮一刮给皇上交代,这样也算是凌迟了,免了你的痛苦。”
楚谨洲深深地看了一眼冯路:“你……”他本以为冯路会派人将他刀刀凌迟,让他毫无尊严地死去,没想到死前还能等到一杯毒酒,让他走得体面些。
就着手冯路的手,楚谨洲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咽了下去,不过瞬间,腹部绞痛异常,痛到神志不清起来,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死去多年的妻子。
那年他还是年少轻狂的状元郎,一眼就看中了柳家的娇小姐,他与她约定奈河桥上一定相约百年。
如今他这张脸早已饱经风霜,不再年轻,不知妻子在桥头还能否认出他来。
他看着亲手养大的两姐妹,双眼模糊,滴下了一滴血泪:“孩儿莫哭,爹爹去寻你们的娘亲去了……”
“爹!爹!”楚清尚想要扑倒她父亲身边,却被身边的侍卫一把压了下去,头磕在了地上,整张脸也变得鲜血淋漓。
不过几个鼻息之间,楚谨洲已经断了气,浑身都淌着血,但还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到死都没有弯下腰来。
蔓延开来的血浸染上了冯路的鞋,冯路低头看了看说道:“啧,鞋又要换了,换哪双呢?”
“干爹,下雪了。”他身边的小太监林贤说道。
“是啊,下雪了。差不多了,让人把这里收拾收拾,把楚丞相的尸体带走,对外就说楚谨洲是被凌迟处死的。”冯路交代道。
“干爹……为什么你……”林贤有些犹豫地问。
“就当还他当年一句话的恩情罢,记得把那些奴才们好好清一清,乱嚼舌根是要丢了舌头的。”冯路说道。
林贤道:“那楚家两位姑娘呢?真让人给流放到军营里去?”
“自然,当年柳云初只留下了两个女儿给楚谨洲,他自然当眼珠子似的养,一身才学可不都教给了两个女儿?不给流放到军营,以后若是翻出什么风浪来,咱们可没有第二条命。”
“奴才想着楚谨洲对干爹有恩,那也就是奴才的恩人,所以多了两句嘴,该打!还是干爹考虑得周到。”林贤说道。
“有恩……何必节外生枝,看她们的造化罢,你下去安排吧。”冯路说道。
“是。”林贤抬头望了一眼冯路,立马又掐醒了自己。心里想,干爹已快到不惑之年,依旧丰神俊朗,那一抹泪痣更显得妖媚起来。走在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哥,自己光是看了一眼都差点呆愣住了,难怪长公主这么多年都对干爹念念不忘。
“林贤,眼珠子不想要了?”冯路问道。
“干爹息怒,儿子再也不敢了。”林贤立马说道,干爹还是最不喜别人谈论他的样貌啊。
此时的万香楼里来了一位贵客,是当今太子殿下。
身边的一个侍卫恭敬地说道:“太子,丞相……死了。”
太子闭了闭眼,发出无可奈何地叹息:“楚相……”然后倒了杯酒,淋到了木桌上。
不知何时,起风了,大雪还在下,可这洁白的东西却洗不掉血腥,也掩盖不掉京都金色琉璃瓦下的灰暗。
万香楼里歌女的吟唱声随着寒风缓缓飘来:“女嬃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曰:鮌婞直以亡身兮,终然殀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脩兮,纷独有此姱节?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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