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上是青弈从未见过的温柔,只是她没像往常那般嫉妒成狂,太多的变故重击反而让她进入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状态。
齐珞珞伸手收拢耳边碎发:“我瞎说的。”
天帝哂笑,没有一点动怒的意思,挥手将灰影们发动的攻击隔绝在外,风轻云淡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生死当前的震撼?
甚至,就连声音也悉数被阻拦。
齐珞珞挑了挑眉,她错估了他的修为。
心口异动,不用去感知齐珞珞也知道那是灰影们正在焦急地用神识沟通,但神念被天帝的法宝隔绝,天帝甚至没将威力巨大的法宝亮出来。
“想起多少?”
修为上的绝对压制,让她没法将任何一个不真实的字句吐露出来。
“她去了灵境,目睹大妖的骨塔,我…是瞎猜的。”
这倒不是齐珞珞谦虚,而是在他面前她那点皮毛确实不能算推演。
“这是第六次,如果下一次还不成,你的境界就保不住了。”
话音未落,天帝伸手一拂,灰影中的六个瞬间化作飞灰,只剩那中年女子抽出法宝的手僵在半空一脸不可思议地扭曲。
齐珞珞闭了闭眼,良久叹了口气。
等她再睁开眼时,身处的早已不是幻化出的妖山,眼前也只剩天帝一人。
青山绿水草长莺飞,她还是大战前的装束,法宝在身修为未褪,他却卸下戎装芒鞋棉衣。
起初两人借住在半山腰隐蔽的山洞,后来他一砖一瓦亲手盖了一座小院。
从冬到夏,小院子前面的荷塘里睡莲的香气顺着风飘进留着一丝缝隙的木窗。
睡得正香的齐珞珞突然醒来,平日里此起彼伏的虫鸣蛙唱此刻寂静无声。
来不及多想,某种本能被激发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齐珞珞冲出门去。
小院里狂风从天而降将地面上的东西卷到空中,却诡异地没有半点声响。
挡在门廊正前方的男人双手不停结印,十指宛如沸水翻花般迅捷,齐珞珞凝眉细看半晌才勉强辨认出那是只守不攻的咒与仙术没有一点关系,他才能拖延这么久没被别人发现。
即便被察觉,也只会被当做是某些刚得道的小妖的洞府。
事实上天帝的修为与青帝的不相上下,只是两人各有专精,青帝追求本尊单一强大,所有化身最后都会被青帝收回,而天帝的万千化身则是他无穷无尽的退路。
齐珞珞垂眸,他甚至不需要与人交手,只要不停地带着她转换时空,总有一天能等到顾云霆放弃。
这条路本不是为她准备的,而是对抗青帝的底牌,他有绝对的把握连青帝都能骗过。
自嘲地笑了,若非心有万全法,怎敢与虎谋皮?
天帝的用意不难得知,漫长的时光可以将任何悸动重归平淡,情愫终究会被疲惫取代。
累到麻木,再往后就是厌倦,终有一日她会被众人放弃。
东海蜃虱的寿命极短却拥有世间最强大的繁衍能力,天帝的化身无法计数。
齐珞珞垂下眼眸转身回房,无法入睡却也没再踏出房门。
天亮后,迟迟没有等到天帝敲门,她起身出门才发现他靠在假山旁的石头上面无血色,左肩到胸口被血色覆盖,脚下积血成池。
男人半阖着眼听到脚步声勉强睁开眼扯出一点笑容,声音微哑:“早饭…可能要和午饭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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