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洗好后，郑莹端着果盘出去了。
陆方舟把碗放入橱柜后，擦了擦手，身子很随意地倚在操作台上然后掏出了手机。
“回家了吗？”他发了条微信出去。
几秒过去了，对方许是在忙，他没有收到回信。又等了一会儿，他直起身子，拿着手机走出了厨房。
客厅，陆骁看到儿子后，对他招了招手：“来来，把这盘棋下完。”
电视上正播放着一部纪录片，郑莹看得津津有味。陆方舟走过去，把手机随意地放在棋盘边，随之加入刚才还没结束的战斗中。
一盘棋结束，陆骁赢了。
陆方舟收拾好棋盘，胳膊支在腿上，双手交叉：“爸妈，找个好时间，两家家长见个面吧。”
儿子终于开口说到，郑莹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些，陆骁也随之放下了茶杯。
“舟舟，你给妈说实话，那姑娘是不是源城的那位？”郑莹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有些诧异地问到。
陆方舟直视着母亲的目光，然后点了下头：“是，是她，至始自终都是她。”
一旁的陆骁听得头晕，什么是她？
郑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了丈夫一眼，然后又继续问到：“那丫头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用重新碰面了？”
听到“出国”俩字，陆骁这才反应过来，扭头问媳妇：“你说的是钟老的外岁女？”
“不然还能有谁。这么多年你看到你儿子身边什么时候有个走得亲近的异性。”她说到。
过了几秒，郑莹蹙着的眉渐渐抚平，她叹了口气：“当年你大一的时候，一有时间就买火车票回源城。那时我和你爸还以为你是和我们相处有些放不开又加上想念爷爷奶奶才会经常回去。”
经媳妇这么一说，陆骁也想起了什么，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大一那年暑假你从源城回来后，整个人发生的改变太大，整天颓废的不像个人样。你妈妈担心就打电话问你爷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一问这才知道你在和钟老的外岁女谈恋爱。”
陆方舟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微微动了下，手背的青筋凸起。
“舟舟啊，妈妈是自私的。当年的事情，我多少听你爷爷说了些，当年，那姑娘毅然决然地留你一人在国内，自己离开。这件事对你的伤害我们当父母的看在眼里，你，真的想好了吗？就非她不可吗？”郑莹心疼儿子，把心里的话讲了出来。
最终她没敢把“抛弃”两个字说出来，直说“留你一人在国内”，她作为母亲，不论何时都是把儿子放在第一位的。这是天下母亲的天性。
陆骁沉默着，冒着热气的茶杯里有几片嫩绿的茶叶在飘飘荡荡。他端起茶杯，手指轻轻敲了下杯身。
交叉在一起的手松开，陆方舟调整了下坐姿：“爸，妈，我理解你们的用心。但是这辈子我可能真的离不开她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刚被陆骁端起的茶杯又重新放回来桌子上。郑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陆骁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阻止了她接下的话。
“方舟，你初中被我们送回爷爷奶奶那，我们知道你那时是恨我们的。”陆骁开口。
听到他的话，郑莹的眼睛有些涩。
陆方舟沉默着没说话。
陆骁看向儿子：“爸妈也是第一次当父母，有很多地方做得并不好。儿子朝我们介绍他所爱之人这件事，也是我们第一次经历。”
“一转眼，你这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爸妈多少有些感慨。”
停了几秒，陆骁的声音低醇带着力量，他问到：“当年你从源城回来，大二就换了专业，是不是因为那姑娘？”
过了几秒，陆方舟点了下头。
看到这，陆骁和郑莹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明天让你妈妈挑个吉日，两家父母见个面吧。”
郑莹明白陆骁应下的原因。
可以说，陆方舟当年换专业这件事相当于一下子把他自己未来的道路重新换了条。
而且换专业这件事是在他大二那年，那时那姑娘已经人在国外了，但是他却还是为了她换了人生目标。可见这辈子，那姑娘是没办法从儿子心中移去了。
既然儿子已经认定了人，他们当父母的不会再说什么。郑莹心疼儿子的付出，但是又不忍心当着他的面说些什么。
陆方舟抿了抿嘴角：“爸妈，记得我当年刚到源城的时候，陌生的环境让我很不适，那是一种孤独无能为力的感觉，即使知道你们是因为工作身不由己，但是在那时的我看来，你们的确是不负责的。所以我怨恨。”
随着他讲的话语，郑莹眼睛渐渐红了起来。
“后来渐渐适应了新环境，交到了新朋友，怨恨也渐渐放下了。但是这种感觉只是暂时被封闭起来了而已，直到那年遇到了她。她是被她母亲放到她外公外婆身边的，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我总是不自觉想要多关注她一些，看着她的样子，总是不经意间想起自己。”
时间过了一分一秒，整个房间里只有电视里传来纯正的播音腔独白声音。
“其实，”不知想起什么，陆方舟轻声笑了下：“其实刚开始也许是对她见色起意？直到后来，随着渐渐接触，知道了她的……一些事，想着这姑娘看着挺漂亮文静的，怎么还会动手打人呢。实在是有辱斯文。”
陆骁和郑莹着实是被“见色起意”这四个字给吓到了，这还是他们眼中的那个稳重沉稳的儿子吗。
陆方舟直了直背部：“直到最后，她的离开，这让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从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她心中的那些痛苦。”
听到儿子的话，郑莹和陆骁皆是闭口不言，他们没有开口问那些痛苦是什么，给予了最大的空间和尊重。
陆方舟静默了几秒，开口：“爸妈，她很好，好到让我认为这个世界亏欠了她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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