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殿里,静谧无比。
青贵妃就站在廊下,目不转睛的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
她彻底死心了。
皇帝对楚梓兮的纵容与包庇,看在她眼里,疼在她心上。
在她挑衅楚梓兮权威被他降了位分的时候,她不曾心痛过;在她被楚梓兮暗算失去孩子的时候,他却选择息事宁人的时候,她也不曾失望过;可是如今,她是心痛又失望。
这个男人的心里,从始至终没有半分她的位置。
她如今,才算是看明白了。
想来便是楚梓兮夺了他的皇位,背弃于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保住她的性命。
这便是皇帝,一个被美色蛊惑,发了疯中了邪般,对楚梓兮痴狂的男人。
可她不信这个邪!
她知书达礼,聪明伶俐,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俱通,哪里比不上楚梓兮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连作诗都不会!
尸体已被拖走,青色的石砖上,只剩下鲜红的血迹。
一盆又一盆的清水泼到了地上,宫女太监们来去匆匆,只为了洗刷青石砖上的印记。
晴欢见她痴痴的望着门口,眼神空洞,神色冷漠,不由得心悸,小声提醒道,“娘娘,夜深了。”
“是呢,夜深了。”
夜深了,便该歇歇了。
勤政殿。
太医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其实楚梓兮没什么大碍,元郇着急忙慌的将她抱回去,才发现她身上的血大多数不是自己的。
她只在手臂上受了点伤。
但是兆喜看她满身鲜血,以为她小命不保,早早地便派人将太医院的太医都请了过来,连宿在宫外的太医也不放过。
宫女们为昏迷不醒的楚梓兮擦洗了身体,换了衣服,好生洗干净了,才放到了龙榻上。
然后便是太医院资历最深的太医过来请脉,请脉时元郇就在一旁。
太医一手捋着自己的白胡子,一手隔着蚕丝纱巾覆在她手腕上。
约么过了一会儿,太医似乎发现了什么,慌忙起身,对着皇帝行了个大礼,满心欢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殿下有身孕了。”
原本眉头深锁的皇帝听了这话,惊讶了片刻,随后将信将疑道,“你确定?”
“自然,陛下若是有疑,可请其他太医进行查验。”
皇帝自然是不信的。
几经查验后,所有的太医说辞一致,元郇这才相信楚梓兮有孕的事实。
他大喜过望,大笑了两声之后,连连说道,“上天待朕不薄。”
他期盼已久的事情,这下终于有了着落。
“都退下吧。”
勤政殿里,唯余他们两人。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面色平静,眼中的情绪看不出是喜是忧,只有淡然和冷漠。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慢上前,小心翼翼的掀开她身上的衾被,目光落在她的小腹处。
宫女给她换了件青绿色的宫裙,她模样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平坦的腹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慢慢的将手放了上去。
掌下的温度温暖而奇妙,他与她,终于有了谁也切不开的羁绊。
为了这个孩子,过往皆是云烟,她犯下的所有过错,他都不会去追究。
只要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他给她掖好被角,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兆喜就候在门外,叫她出来,恭敬的行了礼,“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去皇后宫里,把皇后用的东西都拿到勤政殿里来,从今以后,皇后就在勤政殿住下了。”
兆喜正欲开口回话,说这于礼不合,皇帝却打断他的话,“皇后有孕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她,也不要传出去,若是有人走漏半点风声,朕拿你是问。”
兆喜知道了其中轻重,遂不再言语,答了声是之后,便去办了。
距离槐园大婚已过了月余,大婚的异变已成了京都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中最为人乐道的当属一事,那便是皇帝的兄长明安王如今的下落。
皇后被人劫持当众受辱也好,张家小姐看破红尘出家为尼也罢,都不过是小事。
明安王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才是大事。
关于明安王的猜测有很多,一说这场大婚只是皇帝的阴谋,皇帝早就想除掉明安王,但是碍于兄弟情面和名声不好亲自下手,于是以大婚为名,寻机除掉这个眼中钉,那名刺客将明安王带到其他地方秘密处死了他。
二说刺客身份可疑,也许是明安王的人,借挟持之名将主子暗中救出,带到安全的地方,或隐姓埋名留得一命,或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然而明安王是生是死,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是平民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数百年来,从未变过。
家国大事又与他们何干?皇位上无论坐着谁,无论这江山姓不姓元,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要活着就好。
京都城往北五百里,有一座广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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