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琅一个箭步上前,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楚梓兮抱起来,她在他怀里,耷拉着脑袋,口鼻上都是鲜血,像要死去了一般。
元琅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一口气,继而将她打横抱起,紧紧抱在怀里,“去,传医官。”
“主子,那尉迟欢……”
元琅冷声道,“不必追了。”
尉迟欢的拳头力道可是不小,楚梓兮虽然早些年跟着楚将军学过一些武艺用来防身,可她不用心学,所以也不精进,更没达到什么强身健体的效果,只是助长了她的胆量而已。
王医官不到一个月已经给楚梓兮问了好几次诊,她也耗费不少王医官珍藏的名贵药草。光她这些日子服下去的药,都能让她金贵无比。
“若是这位主子身体再有什么大恙,老臣可就没招了。”
好家伙,这几日她风寒也有了,毒也中过了,今日连内伤都有了,明日大可能便要缺胳膊少腿儿了。
元琅此刻见她一张小脸,苍白无比,心烦的很,“她何时能醒?”
“不是什么大伤,好好休养便是,想来那人也是手下留情了的。只有些瘀伤,慢慢化了便是。”
“那她怎么会吐这么多的血?”
王医官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地面有一小摊血,血也不多,跟之前王爷中刀伤的时候比,简直不值一提。他当时记得面前的这位主子说的是,无妨,只是流了点血而已。如今看到这女子,吐了一小口血,便如此紧张,他不仅唏嘘不已,男人呀,看到美人便不能自已了,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煞有其事的答道,“许是一时气血上涌,周转不通,也未可知。”
“退下吧!”
待其他人都退下,元琅看了一直站在一旁的祁琏,质问道,“你怎么不走?”
祁琏犹豫了一会儿,涌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无奈的说了句,“奴才告退。”
折腾了这么久,元琅也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想要离开,却又唯恐尉迟欢突然折返回来,对她不利。
想了许久,最终走到桌子上,取下灯罩,吹灭蜡烛。
他走到床边,随手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当年父皇派他领军支援青城山前夜,她悄悄翻过王府的墙,避开一众耳目,跑到他的房里,梨花带雨,泪眼婆娑,唯恐怕他一去不返。
眼巴巴的说要把自己献给他,还说他要战死了,她定随他而去。
于是当叛贼攻下青城山,他身负重伤,还要逃入深山,负隅顽抗,为的便是不让她在花样年季为他殉死,辜负她一番情谊。
鼻尖萦绕着青丝传来的桂花香,他将她抱在怀里,头埋进她的脖颈,火热的唇覆上。
一手从她领口滑入。
这样趁人之危着实不好。
元琅这样想着,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直到他的呼吸渐渐炙热,他停了下来,紧紧的抱住她。
“阿兮,我们来日方长。”
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他的阿兮讨厌他用强,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无数道横沟,等着他去跨越。
楚梓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从前的许多事,有喜,有悲,有痛,也有苦涩。
她也梦到了他。
在一树盛开的桃花下,他坐在那里,唇角噙笑,眼睛里满是温柔。她躺在他腿上,手中拈了一支桃花来,点在他的鼻尖,口中念念有词。
有风吹过,满树桃花拂动,有一朵桃花,落在了他的肩头。
她撑起身体,为他拂去肩头的桃花。
他的唇压了下来,落在她的唇上。
此情此景,何其幸福,可是楚梓兮的心口却一阵阵抽疼。
突然,画面一转,是她的爹爹手持利刃,向元琅砍来。
那把剑闪着寒光,刺向元琅的心脏,楚梓兮站在那里,想冲上前去阻拦,可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
然而元琅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剑,他挥剑,爹爹的人头瞬间落地,滚在了她的脚边。
那个人头七窍流血,瞪大了眼睛瞧着她,口中喊道,“你这个孽障,不孝女。”
她捂着耳朵,闭上眼睛,蹲下身子,尖声呼叫,头痛欲裂。
孽障……孽障……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孽障……爹爹,爹爹我错了……”
元琅从睡梦中惊醒,看着躁动不安,嘴里念念有词的楚梓兮,心头一惊。
她啜泣着,如同受伤的小鹿一般。
元琅摸了她的脸,手上有些湿润,她做了噩梦。
他将她抱在怀里,大掌抚摸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口中还说着,“阿兮不怕。”
不要怕,有我在。
早些年,楚梓兮与元郇刚刚大婚,元琅来到西关城不久,他在京都城的探子时常向他报告楚梓兮的事情。
有一日,探子来信说,皇后常常午夜梦魇惊醒,身体渐渐虚弱起来。
他当时便已知道了她的心病,她惨死在青城山的父兄。
她如此聪明,却想不通透。
楚天阔战功赫赫,楚家虽一门忠烈,却权势熏天,有功高盖主之嫌。
即便是楚天阔不战死,过不了多少时日,他的父皇也会寻一个错处,将楚家发落。
父皇对楚家的打压已然势在必行,元琅只想把她保下来,所以才主动请缨,前往青城山,立下战功,向父皇求旨赐婚。到时候即便楚家出事,她也成了他的王妃,不会受到牵连。
却没想到,他一去青城山,便弄丢了她。
还让她对他,心存芥蒂与仇恨。
楚梓兮在他怀里慢慢安静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已微亮。
折腾了一夜,元琅也累了,一阵困意袭来,他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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