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崖底并不像宋贺阑刚开始在上面看见的那般充满雾气，光线虽阴暗了些，但也能看清眼前四周的环境。
还没走几步，前方的宋贺阑忽然停下脚步，边三一个没注意撞到了顾绰身上，顿时吓得跳了好几丈远，哆哆嗦嗦地低着头，看上去害怕极了。
顾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仍旧是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跟着宋贺阑。
他其实不明白，为何宋贺阑非要带着边三这样一个没用的人下来。
他想起当时，宋贺阑在他怀里，脸上挂着一抹平静的笑容，似乎是料定了他会出手救她一样。
他不喜欢这样像是被人掌控的感觉，这会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千机阁的主人，那个永远姿态慵懒面带着笑意只一挥手就能让无数人命丧黄泉的人。
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放开手，宋贺阑没有武功，就没有保命的本事，只要他一松手，怀里这具温热的身体就会直直地掉落下去，摔成一个肉饼也说不定。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因为彼时宋贺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因这不加掩饰的赤裸滚烫的目光而微微僵硬了脖子，然后他这才意识到脖颈上宋贺阑的手，分明还隔着一层衣物的……
顾绰心乱得厉害，宋贺阑却笑得更加开怀。
她说：“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顾绰看着前方宋贺阑认真查探的背影，暗自叹了一口气，复又跟了上去。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山壁上都是焦黑色，宋贺阑伸出手去，手心处仿佛还能感受到淡淡热气。
再加上她脚下寸草不生的土壤，也是一片黑色，这就不得不让人想到奇闻录上记载的那个古老传说了。
凤凰！
宋贺阑顿时大喜过望，倘若奇闻录上记载的都是真实事件，“凤凰啼血童山崩”是真实而非人们的虚假幻想，那么世上存在着真龙便也多了几分可信。
就在这时，宋贺阑忽听得一阵打斗声，莫不是先前下来的那些人？她心想着，耳边传来的武器相击的清脆声响混杂着各种各样的闷哼声，虽未亲眼所见，倒也能想象出那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宋贺阑回过头看了一眼顾绰，见他并无其它情绪，当然，戴着面具她也看不真切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既然号称天下第一，那想必那群人他应该也能对付的吧。
顾绰见着宋贺阑循声前往，微微蹙眉而后还是跟了上去。
“欸！你们……不是，哎呀！”
前面的人就像没听见似的，对边三的话根本没有半点儿反应。
边三虽然害怕，却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早知道我就不跟着一起下来了，留在上面实在不行还能往山下跑，这里……
边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左右，耳边忽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像是哭声又似怒吼。
“啊！！！”
“等等我，你们等等我啊！”
那声音听得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边三脚步飞快，定定地看着前面的宋贺阑。
宋贺阑闻声回头，看见边三一脸的惊恐不安向她。
“你怎么了？”
边三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说：“我，鬼啊！声音……”
他说得字不成句，宋贺阑听得糊涂，不明白边三的意思。
她正欲追问，一旁静默的顾绰忽开口说道：“他应该是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顾绰看着她：“一个，既像垂暮老人的悲叹，又像是黄髫小儿的哭号，这样的声音。”
边三点点头，宋贺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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