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姚山的声音不像是开玩笑,但姚峰觉得,这就是一个玩笑。
张叔死了?
搞笑呢!
一个小时前自己还在电话里和张叔聊过,还死了两年?一个死人怎么可能给自己打电话,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火车进入隧道,手机里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姚峰喂了两声,彻底没音了。
“什么狗屁全网络覆盖!”
姚峰暗骂一句,没法子只能先挂断电话。
古川市四面环山,而且是山连山,山套山,所以山洞很多,据说过去为了修一条进出古川市的铁路,不知道炸开多少山,挖了多少隧道,那个时候安全保障不高,尤其是炸山开隧道,危险系数极高,死了很多人。
这些都是过去听父亲讲的,而且姚峰小时候经常陪着父亲一起乘坐火车,来往于临山市和古川市,过去的绿皮火车速度慢,路上就得走两个多小时,这一路山洞有十一个,最长的那个,得走好几分钟才能贯穿而过。
姚峰看了看信号极弱的手机,暂时收了起来。
等一会儿出了山洞,再打电话好好问问父亲是怎么回事。坐回座位上后,姚峰也没心思偷瞄身边的美女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的事情。
父亲怎么会说张叔死了?
按理说,父亲也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尤其是关系生死的玩笑,更不太可能。
想到这里,姚峰隐约感觉不对劲。
回想两年前,当时父亲的确是回过一趟古川市,而且现在仔细回忆一下,好像还真的是因为一个老朋友去世。
但姚峰当时工作挺忙,已经记不太清楚细节了。
似乎,好像,也许,父亲说过是以前老邻居张叔去世,所以才回去一趟。
越想姚峰越是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事儿太邪乎了,姚峰觉得是自己记错了,要么就是父亲记错了,毕竟两年前的事情不好回想,但一个小时前的电话,姚峰是记得清清楚楚。
又看了看手机,信号弱,不过很快这一个山洞就过去了。
姚峰当下是起身,走向厕所。
一来他要换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二来他就是尿急想上厕所。
进了车厢后面的厕所,插好门,姚峰脱裤子蹲在那里,拿出手机一看信号多了几格,立刻是给父亲打过去,只是操蛋的是对面正在通话中。
挂了重拨,第二次终于拨通。
“喂,喂,儿子,你刚才电话怎么打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又占线了。”父亲关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姚峰明白了,之前是没信号,后来有了信号他们刚好是互拨电话,所以才都打不通,简单把这个情况说了一下,姚峰就立刻步入正题。
他把刚才张叔打电话的事情简单说了说,父亲那边也听出姚峰不像是开玩笑,短暂沉默之后,父亲说了一句:“该不会是有人冒充张怀远,搞恶作剧吧?”
张怀远是张叔的名字。
姚峰眼睛一亮。
对啊。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可能,按照父亲的话说,张叔两年前就去世了,死人是不可能给自己打电话的,本着唯物主义的思想,再加上富有针对性和合理性的推断,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之前给自己打电话的人,压根儿就不是张叔。
想到这里,姚峰立刻是气不打一处来。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闲着蛋疼搞这个,也不怕冒犯逝者,就活该让张叔晚上去找那个混蛋好好的聊聊天,畅谈一下人生。
电话里,姚山继续道:“应该错不了,肯定是有人冒充你张叔,儿子啊,现在这电话诈骗花样和套路太多了,我以为只有我们上了年纪的人会中招,没想到你这小年轻也上套了。”
姚峰脸有点红。
的确是丢脸。
“至于李老头,两年前我回古川市还看过他,这老头倔的很,别人看他年纪大,让他下山找个楼房住多好,可他就不听,死活是要住在那小石山的望川楼上,而且老李头的确对你挺挂念的,上次去,还和我说起过你……”
父亲说的,那肯定是真的,姚峰叹了口气,随后想到自己居然听信了一个骗子的话上了火车,简直蠢到家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这是姚峰的座右铭,左右横竖是上了火车,不可能再下去,那就正好趁这个机会回一趟古川市,说起来离开十几年了,一次都没回去过,这次就回去好好逛逛,去望川楼看看李老头,对了,还能和李老头说说自己那个噩梦。
关于那个每个月一次,连续做了三年的噩梦,姚峰没和父亲说过。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的不想让父亲担心罢了,毕竟母亲走的早,姚峰从小学开始,就是父亲拉扯大的,父子感情很深,这些年为了自己父亲已经是操劳太多,噩梦这一点小事,就不用父亲操心了。
再说,连医院和心理医生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是告诉父亲又能怎么样?
说来也怪,小的时候经常去望川楼玩,和李老头混熟的那一年姚峰是什么话都和李老头说,况且老李头以前也经常给自己将一些神神鬼鬼的民间故事,姚峰记得有一次听完李老头的故事,回去睡觉做噩梦吓醒,直接尿了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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