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帆无奈道:“我都和他解释了很多遍了,我们不提倡给癌症终末期的病人做手术,这种手术风险系数极高,病人遭罪,而且最重要的是,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病人的问题,病人的寿命也不会有实质意义上的延长。”
“可他完全不讲道理,一直就要求手术。还说自己就是在电视台上看到了你的专访,特意从很远的外地赶来的。”
“专访?孙茹上次不是说那个专访只在北山市电视台播出吗?怎么外地也能看得到?”
项路有些意外,前段时间孙茹特意找他约了一次专访,也算是对第一外科部的一次宣传,他本来以为这只是局限于北山市的小打小闹,可没想到影响力竟然超乎了他的想象。
恐怕是被短视频带火了?我上次好像听宇哥也刷到了专访的片段。
又或者是系统的【流量医生】在幕后推波助澜?
没想到啊,竟然有一天,我也成了能让别人慕名而来的医生……
对于这样的变化,项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害怕……
项路推开门走了进去,中年男人看清来人正是自己慕名的项医生,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
“项医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项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原本以为张帆口中蛮不讲理的病人家属,肯定是一副泼赖的模样,可没想到眼前这位病人家属,看起来竟然如此正义凛凛。
他有着和张国耀相似的坚毅面庞。
只不过张国耀是因为商海沉浮,不得已而戴上一副冰冷的面具,而他的坚毅则是如同烈火一般,是发自内心的强大。
“你当过兵吗?”项路下意识问道。
中年男人一愣,随即点点头:“我刚刚退伍,之前当了八年的特种兵,我叫张大胆,项医生您可以叫我大胆。”
“特种兵……”项路突然有些紧张,语气也不自觉的客气了几分,“刚刚张医生已经和你谈了很久了,但你还是一直坚持要给你父亲手术,我想知道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毕竟令尊的胆囊癌已经进展到了终末期,其实这个时候,让他安安稳稳的度过人生的最后几年,才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王大胆点点头,低落道:“这些我都明白,但我还是希望项医生能够试一试手术,如果手术成功,我父亲至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而且抗炎药效果根本不明显,我父亲在老家医院挂了一周的盐水,整天在床上疼的流眼泪,年初我刚回家他还壮壮实实的,现在整个人都瘦脱了形,我实在……不忍心!”
项路能够理解王大胆的痛苦,对于大部分癌症末期的患者,最痛苦的也许往往并不是病人本人,而是一直陪伴着、深爱着他们的家人、朋友。
真正到了疾病的终末期,癌症病人的意识会开始模糊,他们将不再明白自己‘活着’以及‘死去’的意义,肉体的痛苦也会在现代麻醉镇痛药的作用下被降到最低。
项路有时候看到这些病人,甚至都会考虑一个问题,在他们死亡的那一刻,他们真的能意识到这一点吗?
也许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个稀疏平常的下午,婆娑的光影洒在他们无神的眼睛上时,他们的就已经‘死亡’了。
接下来的路,对于他们,已经不再有意义。
昏迷,机器维持生命,抢救……
可家属和亲友的痛苦,却在不断地深化,刻印在灵魂深处。
余生很长,痛苦不止,并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看见某个勾起回忆的画面时,汹涌回溯。
目睹不幸的人,要比不幸的人本身,更加的不幸……
项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次看向王大胆时,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再是一味地推托和劝阻,而是站在病人的角度上,试图寻找一个理性医学和感性情感的平衡点。
“虽然我还是不建议手术,但……至少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手术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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