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在森林里长大的人来说,跑山采山货,下河抓蛤蟆,动辄就是一天不回家,少吃一顿饭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的眼睛立刻放出光来,那光是犴达罕的角在闪闪发光,它在召唤我们收割取之不尽的财富。????
于是我们忍着饥饿,再次行动起来,经过近两个小时争分夺秒的努力,终于把137小班道上的最后一根小杆扔到楞垛上。????
周立大声喊到:瞎子点灯——见亮了!????
“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怎么变成见亮了,你可真能改。”????
“瞎子看不见为啥点灯?还有他看不见怎么点灯?所以说瞎子只要是点灯,肯定眼睛恢复了,见亮了!哈哈……”????
周立的这声怪笑学自武侠电影,声音大,传播远,穿破这片山林,惊扰得树上积满的粘雪也掉落了几片。????
周立大笑完毕,拾了枝木棍,大踏步向林间走去。身后跟着我们三个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接近目的地,大家降了速度。
刘进才跟得最紧,怕跟丢了似的,步履紧凑,一不小心,被脚下的枯枝拌了个跟头,脸抢到雪珂中,满嘴雪沫。????
周立回头看了一眼,假惺惺地问到:“还没吃饱呢?这珍馐玉食可是山珍呀,吃多了会消化不良的,一会看见犴角,我们都去抢犴角,你却不得不拉肚子去,是不是太遗憾了”????
“遗憾你个头呀!还不赶紧拉我一把。一会看见你捡了成堆的犴角,那两个人把你抢劫了,我好帮你一把。”????
周立故作醒悟状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递给刘进才,刘进才借势向下一拽,周立也来一个狗啃雪,眼睛、鼻子、嘴都吃到了雪。????
“周立!到地方了吗?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有闲心在这里打闹,快起来,看看还有多远。”????
我走过来问到。????
“到了,就这一片,这不,我捡的那根就在这里。”坐在雪地上的周立指了指前方。????
在大约15米的地方,果然看见了一处被破坏了的雪地,看得出来从雪中取走物件的痕迹。????
我们围绕那个地方,在他的周围开始寻找,用脚拨开凸起处的积雪,用心辨别掉落的枝桠树头,根本没有见到犴角的影子,连狍子角都没有找到。积雪下面都是枯败的松针,衰落的桦叶,和陈年的杂草。????
正当我们心灰意冷的时候,周立大声嚷了起来。????
“快来看呀!发现新大陆了”????
我们围拢过去。????
被剥离雪层的地面上,本该是枯黄一片的雪下居然是绿意盎然,那充满生机的绿色中还点缀着无数红艳艳的果粒,红色果粒如黄豆大小,在这隆冬季节,在这银白的雪景里,宛如红珍珠般娇艳欲滴,它美得超越了现实,美的不可方物。我彻底被这种惊艳给震撼了。很久都不忍心破坏它。唯恐这一抹绿这一滴红是牛背山的魂魄。????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刘进才不失时机炫耀了一下他的真才实学。????
李志强可不管红豆生南国还是生北国,哪些相思哪些不相思,大摇大摆的蹲下身来,一会儿就拾了一捧,招呼大家。????
“来!快来吃点,雅加达吃到肚里也能顶饿。”????
北国红豆在这里叫雅格达,是越桔科的植物。每年秋季人们都会端着盆进山采摘。但却从来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雪山下面,奇迹般采摘到。????
我也摘了一把,一粒一粒放到嘴里,酸甜适中又清凉润口的味觉取悦了舌蕾,五脏六腑也跟着舒泰百倍,还是大自然伟大、神奇,这个季节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
美味的东西只有分享出去,才能获得更高境界的满足,我想起了杨晓敏,于是又采摘了一些,放在帽子里。????
那片绿色并没有多大,经过大家不断清理积雪向外扩张,很快到了边缘。????
望着冬季白山黑水之间的一片绿色,我一直处在兴奋中,就连离开时还有些恋恋不舍。????
虽然今天没有捡到犴达罕的褪角,却有两件事是满意的。一是完成了小班道的打路工作,二是吃到了大自然款待有缘人的天赐美食。????
我一只手轮换着捂住左右耳朵,一只手揽着我的绿色绒帽,帽子里装着给杨晓敏的雅格达。真是怪,杨晓敏对于我,依然是那个梦里、醒里牵挂的人,即便一想起那个星期天下午的事,我都恨意绵绵。但是就是会莫名其妙的想起她。????
只是一个要好的同学罢了,关心一下也无可厚非吧!我自圆自说,但是内心极其复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在作祟。????
我们进入帐篷里时,别的班组还没有回来,我找了一个小钢盆,把雅格达倒入其中,端了出去,准备找个隐蔽地方先存起来。我沿着河溪向上找,看见溪边有一棵大树,就埋在这棵大树下吧,树大醒目,非常好找。我弯下腰扒开雪,把雅格达放进去,又用雪盖上,盖得严丝合缝,正要离开。????
溪边的路上,走来两个人,我急忙蹲下,免得被发现我在这里藏东西。????
两个人交谈着。????
“哥!我们承包的事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希望不是没有,但是在这节骨眼上,就不能硬别了,老薛是想用工厂的力量来完成山场的工作,让工人挣点钱,到现在,工厂的人都回去得差不多了。这和你自己承包没多大区别了。”????
“那可不一样!我承包的话,是我说了算,除去发工资,剩下的利润是我的。可我现在是给你们厂打工,只能拿我的计件工资,这可是天差地别呀!”????
“是差了点,我有机会再和薛厂长谈谈,把定额增加一些,再把好干的小班号给你两个,还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哥呀!你要是办不明白,我去找姐夫,让他去和薛厂长谈这事。到那时你们薛厂长还不是乖乖就范。”????
“别想得那么简单,薛厂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主,再说姐夫的单位现在机构改革,他自身难保,还敢参合这些。而且那年因为我来包装板厂的事,薛厂长和姐夫弄得跟仇人一样。”????
“那咋办?”????
“没有其他办法……你们这样干也不错,饭火和用具、油料都是单位出,干出来的活,分文不少给。知足常乐吧,明年我们早点下手,找找人,直接到林场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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