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阳关殿关上了大门。
阳君抱着自己的阳关印,解开判服领口的盘扣,从主事台上走了下来。
“大人,大人!”
刚走到后堂,一个小鬼差叫住了他。
“何事?”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日子,赶去投胎的鬼那么多,阳君乏的很。
小鬼差嬉皮笑脸。“大人,小弟有个妹子,她些事情相求。”
阳君眼珠咕噜噜的打转,他自然知道小鬼差相求的是什么事情,可这毕竟是暗结珠胎的事,有风险。“不行,前几天才送走一个,时间相隔太近了,万一让阎王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小鬼差搓了搓手。“不会的,我这妹子口风紧的很。她愿意把她的灵珠都给您。”
阳君动摇,四处看了看。“带她去雾林等我。”
“得了!”小鬼差兴奋的叫了起来。
“轻点声!”阳君立刻制止。
小鬼差捂住了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
雾林,瘴气缭绕。林子深处的幽花亭里坐着一个女子。
“你有何事找本君?”
阳君从女子的后方走去,冷不丁的一开口把女子着实吓了一跳。
阳君心里嘀咕,都是鬼了,还怕个鬼啊!
阳君坐了下来。
女子站了起来又跪了下来,从衣袖中拿出一卷文书奉上给阳君,又畏畏缩缩的说道:“小女子生前,名叫草儿,嫁给了一个屠夫,徐大牛。”草儿刚开口,就已经悲从中来。
她从衣袖里扯出一条丝帕来,抹了抹脸上的泪花。
阳君翻看着草儿的生死文书。
“徐大牛,这个死鬼,长的一张大黑脸,冬天长疮夏天生疖。眼珠外凸,鼻洞朝天,牙缝漏光,生的丑陋。要不是我家穷的已经快无米下锅,小女子才不会嫁于他为妻。”草儿又嘤嘤落泪。
阳君一边眉角上扬。表情复杂,好似脑袋里描画出徐大牛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冷颤。“草儿姑娘,徐大牛虽长相粗鄙,但发肤皮相也不是随自己做主。”
“大人,嫁于徐大牛后,每日白天干活,晚上更是要受皮肉之苦,他醉酒后就鞭打我,皮开肉绽。如没饮酒,就。。。就。。。就。。。”花儿欲言又止。
“就怎样?”阳君的两条眉毛不安分了起来。
草儿脸颊一阵绯红。
阳君内心悸动,这女鬼居然还会脸红。“就什么就?”
“如没有酒醉,小女子隔日便瘫于床榻,四肢酸疼。”草儿羞愧难当,用丝帕把脸遮的严严实实。
躲在丝帕后面的草儿又怯生生的说道:“那晚三更后,小女子听见徐大牛起身去开门,不一会儿带了个脸生的男人进了里屋,徐大牛说他输了钱,让我……让我……”
阳君挥了挥手。“其中的那些来龙去脉不说也罢。”
“小女子就这样被糟蹋了,原本小女子想自己投河自尽,可到了河边,又不甘愿就这样死了。于是返回家里将还在熟睡中的徐大牛勒死了。”
阳君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你不该将徐大牛杀了,哪怕你自尽了解,也比如今来的好啊!”阳君扼腕叹息。
草儿一痛啼哭,哭的叫人于心不忍。“这徐大牛好赌的很,原以为嫁给他至少每日还吃得饱。起先还好,过上几日也见些荤腥,自从市口开了家赌坊,别说荤腥,每天只能喝些粥汤。这些也就罢了,日子过的苦,小女子也认了,可他……可他……”
“你起来说话吧,别跪着了。”阳君抬了几下手,让草儿起来的意思。
草儿非但没起来,还连给阳君磕了几个头。“大人,小女子被斩首示众,身首异处,死后连块碑也没有。爹娘领回我的尸首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把我埋了。”
阳君看看草儿,身穿粗布棉袄,罩面的粗布开了好些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来。
这里的鬼,现在着的衣衫,便是身前下葬的那一身行头,即便家里再穷,下葬时也会置办的好些。眼前的草儿恐怕是草席一裹,寻了个荒郊随手一埋了事。
再看看草儿,面容较好,柳眉杏眼,算是个标致的可人儿,嫁于这样的莽夫也就算了,还被拿去抵债,真正是被是糟蹋了。
阳君又仔细的瞧了瞧,这草儿的生死文书上写着,死因,斩首。她的脖子上果然有一条血口印记。
草儿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下了地府小女子才知道,原来像我这样犯了事的鬼只有得到冤亲债主的原谅才能再次轮回,可那徐大牛就是不应允在和解文书上按手印,他倒是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已经几次轮回转世投胎去了,可我却终日在这地府里,眼看小女子再不轮回就会飞灰湮灭了。”
草儿对于飞灰湮灭的恐惧就如同死后包裹住她的那一张草席一样,凄凉无望。她不曾想过真正作奸犯科的徐大牛倒是可以轮回,而她被欺凌,也得到了报应处于了极刑,下到地府后还需要得到徐大牛的原谅,她认为荒唐可又抵抗不了这样荒唐。
她将手抚在阳君的膝盖上。“大人,鬼差哥哥说大人能帮我,求求大人救救小女子吧,当初杀了徐大牛真不是因为小女子有歹念起的杀心……”
草儿泣泣的悲鸣。
“草儿姑娘,找本君可是要有代价的,那小鬼差可和你说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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