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没想到,她会挽留他,弋静深一时愣住。
“还是说,”步伐轻动,她言语淡淡,目光却深刻地一瞬不瞬凝着他,“你虽信我,却也怪我。”
弋静深黑眸微动。
他能怪她什么,不过是不想再强留罢了。
“起初在长寿宫看到你,看到那样一幕,我是怪你,恨你,为何不能信任我,为何要独身冒险。如若你告知我,我必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但后来冷静下来,若我换作是你,也不一定会对你坦言相告。事关父亲死亡真相,比起事中旁人,理该更信自己。”
“对于你我,所谓相爱容易,但两心相知,真心坦然,对你我这样尴尬的身份来说,却太难了,既如此,不如及时止损,避免过多纠葛,伤人伤己。”
说穿了,他们的开始,是一个错误,发现将错就错之后,有很多更痛苦的事情发生,还祸及到了身边的人,所以,他的及时止损,是不再将错就错,他的离开,原来,是打算还各自一个清净,还周围一片安宁。
顾落却方明白,他的这一次离开,不仅是离开宫廷,还是离开所有的故人与往事,独身前行,重新开始。
“当时,太上皇要我的命时,你都不惜逼宫把我保下来了,如今都走到这一步,你却要分开。”
“若你真的舍得,真的不会有遗憾,”顾落却滚动了下喉咙,挤出几个字:“我成全。”
弋静深拉开门,外头的新兰大太,春生一同看了过来。
只见那女子站在那男子身后,目光中含着无声的痛楚,嘴上却说着:“你想走,便走吧,只是以后,莫要再用水三的身份靠近我了,与情扯上关系,即便换了身份,就不伤了么。”
她果然是猜到了,弋静深闭了闭黑眸。
“既要断,就断个彻底!”女子伸出手,直接在众人的目光下,用力把弋静深从门口彻底推了出去,然后一把关上门,留在众人视线里的最后神情,叫决绝。
春生身手极快地上前扶他,却见弋静深已然稳住了身子,回头幽暗地望着那道门,不见怒,也不见喜,神情高深莫测,揣测不透。
他尴尬地缩回半空的手,这被人那么推了还能那么优雅。
“那个,你们谈的怎么样了?”春生负手而立,好奇地问。
弋静深眸色微动,“我改变主意了。”
不该见的。
有些人见了,会离开不了。
“什么?你改变主意了?!你什么改变主意了,你的主意是什么?!!”春生有些乱,可莫名心中异常兴奋。
弋静深身形挺拔修长,气场一时摄人,黑眸深邃地望向春生:“我说,我要留下来。”
春生控制不住轻扬起嘴角……
没有看错,没有看错,能让弋静深拒绝孤单的那个人,真是顾落却啊!
……
顾落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下午,她双目无神地望着桌上已冷掉的饭菜,发誓从此紧闭心扉,这世上的男子没一个可信。
就算有可信的,可关于感情,她再也不想去碰。
捂住胸口,难受地眨了一下眼,泪水簌簌而落,病能治愈,然,情伤无药可医。
红彤彤的夕阳,圆得像话本里写的哪吒脚底下踩的风火轮,于天际处,慢慢地降落。
它一消失,黑暗像是收到了信号,立刻过来驱赶了光明,将这个人间笼罩在清冷的深夜中。
顾落却擦了擦脸,去打开了门。
门外,弋静深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她。
顾落却眼眸一瞪,他不是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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