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上全了之后,郑明珠首先向郑明璃敬酒,恭贺她生辰吉乐。郑明珠开了头之后,桌上其他人也依次向郑明璃敬酒,说着“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之类的吉祥话儿。之后郑明珠又一一回敬。
第一桌的酒喝完了之后,郑明璃在大奶奶潘氏的带领下,跟第二桌、第三桌的客人敬了酒。在第二桌敬酒的时候,被桌上的太太们取笑了一阵。何太太问她:“四小姐今天给婆婆敬酒了,什么时候给婆婆敬茶啊?”郑明璃不说话,只低头做娇羞状,众人笑闹了一阵。第三桌坐的是府里的庶女和郑家偏房的亲戚们。大家和乐地吃酒,相安无事。
众人吃着美食,看着戏,好不惬意。又一折戏唱完,戏台上开始换布景、桌椅。众人也酒足饭饱,开始闲聊起来。
郑明璃这桌,郑明玉跟秦苏木一见如故,互相咬了好半天耳朵了。曹曦嫌跟郑明珠挨得远,不好说话,就跟郑明玉换了座位。两表姐妹说了半天悄悄话。后来曹曦还拉着郑明珠去水榭栏杆上喂鱼。
郑明璃身边只剩坐在她左手边的何芸香一人了。怕小姑娘无聊,郑明璃找着话头跟她聊天。从她的口中,郑明璃知道,小姑娘年底也要过十四岁生日。也是前一段时间才定的亲,未来夫婿是谨身殿大学士杨薄杨大人的幺子。何芸香的父亲是通政司左参议,五品官,杨大学士也是五品官,这桩婚事是门当户对的。
郑明璃现代的印象中明朝大学士官位都很高,像他的湖北老乡,明朝万历年间的张居正就是大学士。那是个权倾朝野,功高震主的角色。怎么这大曜朝的大学士品阶都很低?都只有五、六品?她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她了解的历史知识不够多,还是这大曜朝根本就不是明朝的平时时空,跟大明朝很不一样。郑明璃边听着隔壁桌太太们的闲聊边想着这个问题。
“夏大人还在浙西没回来吗?”大太太问坐在她左手边第一位的夏太太。
“是啊,听说那边水患十分严重,大人每天都亲临工地视察,把老夫人急的不得了。”夏太太回到。
“吴淞下游水道淤塞,浙西常有水患。且今年的洪水尤其大,数十万百姓受灾。陛下又刚刚登基,自然想海河清宴,夏大人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坐在夏太太下首的周太太说到。
周大人在户部任职,关于水患的事情,周太太多少了解一些。
“数十万人受灾?阿弥托福,那夏大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哪能担如此重任?”坐在何太太下首的郑府五太太感慨到。
“大人在汨罗江边长大,对水情是有所了解的。大人在乾清宫翻看了宫内收藏的,所有有关治水的书,才向圣上请缨的。想必是胸有成竹了。临行前,圣上又将御书房的《大禹治水方略》赐给了大人;让大人在朝中任意挑选有用之人为副官,一同前往;还让江浙的地方军政官员,随时待命听候大人差遣。国库的银子只要大人开口,圣上都让拨付。现在大人那边可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我看大人很快就可以拔营回城了。”夏太太如数家珍地说到。她很享受这种我知道很多,你们都听我说的感觉。
众人听完夏太太的话,纷纷暗叹夏言志圣眷优渥,同时也替他捏了一把汗。这乾清宫可是大内,是圣上燕寝之地,紧临着后宫,外臣是绝对不允许进入的。可这夏言志居然能得圣上特许,进出乾清宫。可见圣上对他的信任。不过,圣上让任意选人和用银,也说明了此次水患十分严重。现在国库可不充盈,圣上更不是大方的主儿。没看到每次抄王公显贵的家,圣上都格外关心,抄得多少银两吗?
众人心里百转千回,又不好说出来,只有转移话题。
“老夫人还在护国寺住着吗?”周太太问。
“是啊,老夫人担心大人,在府里吃不好也睡不着。去寺里住着,天天给大人祈福,倒是能吃睡得好一些。”夏太太回到。“我今儿个也是从寺里赶过来的。待会儿宴席完了,先赶回府里,明儿一早就到寺里去。”夏太太补充说到。
“夏太太作为侄儿媳妇,伺候叔婆婆真是孝顺。不过,夏太太要是让夏公子早日娶亲,给老夫人娶个孙媳妇回去伺候她,那才是真正的孝顺呢。”坐在周太太正对面的何太太笑到。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们家望儿又没个官位在身,哪家的小姐能看上他啊?”夏太太看了一眼大太太后,低头说到。
大太太看向她,抿嘴笑了笑。
周太太看出了这里头的门道,对着上首的夏太太说到:“哎哟喂,您平时看着多爽利的人儿,怎么这时候犯糊涂呢?您家哥儿可是太傅大人的嗣子,自己又有本事。我要是你,就算是皇家的公主,我都敢上门提亲。”
“是啊,夏太太,您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可得赶紧的。远的不说,就说这郑家的小姐,那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秀外慧中的。您要是不赶紧,我可就让我们家隐哥儿上门提亲了啊。”坐在周太太下首的曹太太说到。众人又笑了一阵。
夏太太也笑了一阵。之后就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羊脂白玉梳出来,说:“这玉梳是我带着望儿刚到京城时,老夫人给的,说是宫里娘娘赏的物件。老夫人说,以后要是望儿定亲就拿这个当信物。今天我把这玉梳拿出来,留在郑家,夏家真心想求娶郑府大小姐,请大太太成全。”夏太太起身站好,双手将玉梳托起,十分郑重地递到大太太身前。
大太太也郑重地起身,没有动作只看着夏太太问到:“夏公子以后可是要做太傅大人的嗣子的,他的婚事,太太能做主吗?”
“能的,现在还没有举行过继之礼。婚姻是父母之命,我自然能做主。定了亲,就要过嗣了。这估计是我能为望儿做的最后一次主了,老夫人和大人不会反对的。”夏太太坚定地说,到最后语气居然有些伤感。
不过也难怪,“过继不为儿”,夏望要是当了夏大人的嗣子,以后就不能喊夏太太母亲了,得喊婶母。夏太太自然不能再干涉夏望的任何事情。作为亲生母亲,伤感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听了夏太太的话,大太太紧绷着的脸舒展开来,她接过夏太太手中的玉梳,仔细地收起来,放入袖中。嘴上说到:“这玉梳我暂且收下,不过珠姐儿的婚事,还要与老太太和大老爷商榷,恕我不能马上回复您。”
“我省得,我回寺里等着贵府的回信。”夏太太坐下轻松地说到。
大家都明白,郑府大太太收了夏家的玉梳,那两家的婚事就板上钉钉了。大太太这样说,不过是矜持一下,显得自家女儿娇贵罢了。
“每次来贵府参宴,贵府都有喜事,看来我以后得常来,好好沾沾喜气。”潘太太乐呵呵的说到。众人忙应和。随着戏台上又有戏子鸣锣开唱,气氛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
“啊。”郑明璃听到声响,看向栏杆处,发现和曹曦一齐喂鱼的郑明珠,不见了。
只见曹曦一人惊慌失措地指向水池处。众人忙来到栏杆旁,看见紧挨着得月亭立柱的一块栏杆,已经不见了,而郑明珠却在水里挣扎。
大太太顿时就有些站立不住,被潘太太扶住才没有栽下去。
“来人,还不快点下水救人。”大奶奶潘氏呵斥到。
可这边站着的都是女仆,也不会水。郑明珠的大丫鬟芙蓉倒是衷心救主,跳了下去。但她自己也不会水,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就往下沉了。
戏台那边的男仆往下跳,想去救大小姐,可是隔得远,眼看郑明璃只剩下个衣角飘在水上了。大太太急得想往下跳,被潘太太和大奶奶死死拉住。
戏台上的人也知道出了事,停止了表演,整个园子静了下来。突然,男客那边有人往水里跳,噗通一声就下去了,天黑也看不清是谁。他动作麻利几下就游到郑明珠处,一把捞起郑明珠,带着他往水榭游过来。亭子上面的粗使婆子一齐帮忙,合力将两人拉了上来。
待男子往上爬的时候,众人才看清是曹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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