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季桂,还是三老爷特地从南方运来的新品种,刚栽的时候,小枝条比半夏高不了多少,如今都长得这般样子了。”宋嬷嬷感慨地说到。三老爷郑建立的确很是疼爱自己的长女,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可惜两人都……郑明璃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一簇开得茂盛的花团。
交代完宋嬷嬷后,郑明璃回到卧房。白芷让粗使婆子端来热水,伺候郑明璃洗漱,为她掖好被角,放下帷幔,才放心关上隔扇,在紧靠房门边上的小床上睡下了。郑明璃一夜好眠,自是不提。
第二日,卯时。白芷轻轻地唤起郑明璃,和连翘一起服侍郑明璃洗漱,换衣。这大曜朝的衣服穿起来有点复杂,一个人还真是搞不定。得先穿上内衣,再穿上中衣,最后再穿上外穿的袄裙。上身穿的内衣在这里叫做主腰。外形与背心相似;开口向后,开口处左右各缀有一排细带作为固定;肩部有裆,裆上有带;腰侧还各有系带将所有襟带系紧后形成凹凸有致的身材。看来古代的女人也深谙凸显身材之道啊,郑明璃心想。不过当她看到自己胸前刚刚冒头的小豆包,再想想自己现代的C罩时,心情顿时不怎么好了。
穿好白色交领茧绸中衣、中裤后,郑明璃朝东坐在榉木透雕鸾纹玫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脸。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了,但每一次看,她都感叹造物者的神奇。镜中出现的是一幅肤光胜雪的容颜。细看之下,镜中女子肌肤洁净无瑕,三千青丝寸寸柔滑;凝脂般的雪肤之下,双颊隐隐透出胭脂之色;双睫低垂,美目犹似含着一泓清水般清洌,琼鼻高挺、杏唇红润。当真是明珠生晕,美玉荧光。可谓是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其中最让郑明璃喜欢的是这一头乌黑茂盛的青丝,摸上去如缎子一般柔顺丝滑。这茂盛的发量,绝对让现代头发稀疏,发际线比过寿星公的秃头少女们,捶胸顿足地渴望啊。
芙蓉不及美人妆,却嫌脂粉污颜色。
白芷没有帮郑明璃上妆,只拿黛粉轻扫了一下她的蛾眉。“小姐,奴婢给您梳一个垂寰分肖髻吧。”白芷说到。以前郑明璃梳的都是闺中女子常梳的三小髻。白芷的手很巧,只见她将郑明璃的头发分成多股,结寰于顶,不用拖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左肩上。梳好头发后,白芷在郑明璃发间插上镶玉赤金观音挑心、赤金一点油的簪子、红宝石宝结、大红色石榴绢花。连翘伺候郑明璃穿上杏黄缎面底子红白花卉刺绣交领大襟袄、茄紫缎织绣飞鸟马面裙,佛头青缎子凤头绣鞋。最后,郑明璃戴上镶金红宝石耳环、赤金如意项圈、珊瑚手钏。
“天啊,小姐真是太美了,一定是嫦娥下凡了。”连翘略带夸张地说到。“就你嘴多。”郑明璃点了点连翘的眉心。“奴婢说的是真心话,小姐长得本就标志,这稍微一打扮,可不就是仙子下凡吗?可恨奴婢不是个男人。奴婢要是个男人,定得想尽办法把小姐掳走,天天抱着不撒手。”连翘做一脸惋惜相。“哈哈哈。”郑明璃和白芷,被她那样子给逗乐了,乐不可支地笑着。连翘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也跟着笑起来。整个卧房,一派欢乐祥和。
“就你小蹄子嘴多,什么浑话也敢往小姐面前说。”宋嬷嬷的声音由厅堂穿来。连翘赶紧整理衣角,规规矩矩地站好。宋嬷嬷进了卧房,先给郑明璃行礼。起身后,从身后半夏端着的托盘中,端出一碗羊乳羹。用手背贴碗试了试温度,递给郑明璃,说到:“小姐待会要去正院给老太太请安,先喝碗羊乳羹垫垫肚子。”奶白的羊乳带着丝丝甜香,里面汆加的核桃碎脆嫩清甜,郑明璃很是喜欢。羊乳羹三两口下腹后,郑明璃觉得腹中有一股甜暖之气向四肢百骸扩散,很是舒服。
收拾妥当之后,郑明璃带着白芷、连翘往正院走。临走之前,宋嬷嬷拿出一件水红色绫子如意云纹披风给郑明璃穿上。
郑明璃住的地方在郑府东跨院。纵观整个郑府,正院是一座五进的宅子,向东的跨院前面是花园,后面就是三房的住处,中间用一排花厅隔开。三房是一座独立的三进宅子,郑明璃就住在最后一进的后罩房中。郑府老太太,住在正院第三进院子的正房中。郑明璃去老太太处请安,首先得穿过后罩房院子,来到前一进主院东边的穿堂,由穿堂向西走,穿过正房和西侧穿山走廊,来到连接正院的角门处。角门外连接的是正院第四进院子,郑明璃五叔的住处。进了角门之后,郑明璃要沿着靠东侧的抄手游廊一直走到前一进院子靠东侧的穿堂,才算进了老太太的院子。
郑明璃带着人一路往老太太院中去。刚进老太太院子,郑明璃就看到她的亲弟弟,府里的四爷郑明瑞,跟着二哥郑明瑜,一起向前一进的院子走。瑞哥儿梳着总角,穿着件石青色圆领袍,腰板挺得笔直。走在最前面的是她的大伯父,正低头跟她五叔说着什么,只见五叔频频点头。看来府里的男丁已经给老太太请过安了,郑明璃心想。到了正房门口,郑明璃请门口守着的小丫头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门口挂着的清灰撒花绸帘就掀开了,小丫头请四小姐进去。郑明璃让白芷脱下身上的披风交给连翘,让她在外头守着,自己带着白芷走进了正房。
走进正房,首先看到的是一架黑漆象牙雕芍药插屏,丫头带着郑明璃往插屏的右侧走了进去。进去之后,郑明璃看到郑府老太太钱氏,坐在房子正中的黑漆万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上,其余人坐在老太太两边。老太太穿着件墨绿缎菊纹上裳,戴着湖蓝缎绣万字不断头抹额,头上白发不少,平视前方,一双眼睛不大但十分光亮。郑明璃上前行礼,只见她右手压左手搭在左腰边,右脚后支,微微屈膝,低头说到:“祖母万福。”郑明璃感觉到坐在上首的人,在她身上打量了几圈,然后才听到声音“起来吧,璃姐儿有礼了。”郑明璃起身后,分别向坐在罗汉床两边的大伯母沈氏,五婶钱氏行万福礼。然后向站在沈氏身后的大嫂潘氏,以及坐在老太太左右两侧的大姐郑明珠,五妹郑明玉行了平礼。给潘氏行礼的时候,郑明璃打量了一下她。只见面前的妇人穿着大红牡丹穿花遍地金通绣长袄,茶色缎螺纹裙子,头上戴着假髻,梳一个抛家髻,插着赤金镶各色宝石的挑心。看来大嫂果然如传说中的大脸盘子啊,还挺会打扮的,抛家髻两鬓抱面,最是显得脸小了。郑明璃这么想的同时,将一个并蒂莲花锦缎荷包送给大嫂做回礼,感谢大嫂昨天赠送的沉香扇子。行了一圈礼后,老太太让郑明璃也坐到罗汉床上来,她谢过后,坐到了右侧郑明玉的身边。郑明玉冲她笑了一下。
“璃姐儿这病了许久,不仅人变得更漂亮,礼数也是越发周全了。”五太太钱氏随口寒暄到。郑明璃正准备谦虚几句,就听到她大姐郑明珠说:“她礼数周全,哼,礼数周全还最晚一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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